《剑桥意大利史》：黑手党与法西斯的双重镜像，解码亚平宁半岛的文明复杂性

今天为您解读的这本书叫《剑桥意大利史》。作者是英国雷丁大学历史系教授克里斯托弗·达根。本书属于剑桥国别史丛书，这套丛书是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社邀请英美等国的著名学者撰写的，自20世纪90年代推出，获得了巨大成功，重印十多次，《剑桥意大利史》就是其中之一。

作者达根是英国历史学家，毕生研究意大利史。在本书中，他以意大利建国为主线，用简洁的笔触，讲述了意大利是如何走向统一的，意大利民族是如何塑造出来，过程中又经历了哪些波折。我的讲述将分成四个部分展开：

第一部分：漫长的分裂时期

第二部分：意大利民族意识的觉醒

第三部分：走向统一

第四部分：现代意大利的塑造

好，下面开始第一部分的讲述：漫长的分裂期。

今天的意大利，主要由欧洲南部的一个半岛和两个岛屿构成，即亚平宁半岛、西西里岛和撒丁岛，总面积30多万平方公里，比我国的云南省小一点。不过那时候这片区域还不叫意大利，意大利这个名称源自半岛南部的一个地区——VITALIA（维大利亚），意思是小牛生长的乐园。后来维大利亚被人们念成了意大利亚，并用来指代整个亚平宁半岛。为了叙述方便，在接下来的讲述中，就不刻意区分历史上意大利的地理范围变化，只要在今天意大利境内的地方都统称意大利。

考古显示，早在距今约1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意大利就出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起先这些原始人类以狩猎为生，后来逐渐转变为农民和牧人。公元前2000年左右，古拉丁人部落进入意大利定居繁衍。又过了1000多年，古希腊人大规模向意大利移民，并建立了很多城邦。这一波又一波移民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融合，形成了罗马人，发展出了罗马文明。

公元前753年，罗马城在亚平宁半岛中部建立。这之后，经历王政时代、共和时代、帝国时代，罗马成为横跨欧、亚、非的大帝国。作为起源地，意大利自然是罗马帝国的核心区域，罗马文明是先在这里落地，再传播到其他区域的。比如罗马法，最早在罗马公布和实施，取得了良好效果，才推广到帝国全境的。基督教也是这样，基督教起源于中东，因为罗马皇帝和贵族的大力扶持，重心转向罗马。到公元四世纪，罗马教会已经享有高于其他教区的权威。这之后的岁月里，不论政治局势发生了什么变化，基督教始终是意大利的主流信仰，至今如此。

从三世纪起，罗马帝国遭遇到日耳曼部落入侵，史称蛮族入侵。入侵长达百年，终于在公元476年，日耳曼人攻入罗马城，罗马帝国灭亡。这不仅导致整个罗马帝国瓦解，就连帝国核心区意大利，也就此陷入了长期的分裂之中。从公元476年一直到1861年意大利建国，意大利全境就没有出现过统一政权，连像样的中央政府都没有。

在罗马帝国刚刚灭亡的时候，意大利被三方势力所瓜分：北部包括今天的都灵、威尼斯，被日耳曼人的分支伦巴第人占据，他们建立了伦巴第帝国；以罗马为中心的中部地区，则由罗马教会统治，俗称教皇国；包括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岛在内的南部，则在拜占庭帝国手中。这种平衡维持了大约300年，一直到八世纪，伦巴第王国进行扩张，要求中部的教皇国纳贡。教皇急了，向邻国法兰克王国求救。法兰克是当时欧洲最强大的国家，疆域囊括今天的德国、奥地利和法国。法兰克国王查理雄才大略，早就有意拿下意大利。接到求救后，他于773年率军翻越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击败了伦巴第王国。作为酬谢，公元800年，教皇利奥三世为查理举行加冕仪式，赠与他“罗马人皇帝”的头衔，法兰克王国升级为帝国，而意大利北部自然成为帝国的一部分。

按照查理大帝的规划，接下来应该向南挺进，占领整个意大利。可惜老天没给他这个机会。814年，查理曼大帝逝世。843年，他的孙子把帝国疆土一分为三，其中的东法兰克王国，后来成为神圣罗马帝国，意大利中北部被归入其中。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比较松散，一个地方只要表示归顺帝国，就会给予自治权，不干涉内部事务。因此意大利中北部的一批城市获得了自治权，他们口头上服从帝国，背地里各搞一套，实行家族统治。比较著名的有米兰的维斯孔蒂家族、热那亚的多利亚家族、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这些所谓的自治市拥有很大独立性，实际上是城市国家。

这造成了两个后果，首先是经济繁荣、文化发展。由于没有中央政府管着，每一座城市都可以根据自身的地理位置和资源条件去发展。威尼斯靠海就积极开拓海外市场，成为环地中海地区的贸易中心；米兰和佛罗伦萨的纺织业一度冠绝欧洲，佛罗伦萨还大力开展银行业务，成为欧洲金融中心。到了14世纪，欧洲五大城市有四个在意大利，他们是威尼斯、米兰、热那亚和佛罗伦萨，唯一能和他们比肩的只有法国巴黎。经济繁荣带动了文化发展，14世纪到16世纪，文艺复兴运动在意大利北部如火如荼，就离不开大家族的扶持。比如米开朗琪罗，就为美第奇家族的陵墓创作了四座雕像《昼》《夜》《晨》《暮》，它们既是米开朗琪罗的代表作，也是人类艺术的瑰宝。

可另一方面，大家族之间的争权夺利，又加剧了意大利的分裂程度。几个实力强劲的城市，都因为领土纠纷和贸易争端大打出手，他们不断结盟，又不断背叛盟友，一会儿威尼斯联合佛罗伦萨打米兰，一会儿佛罗伦萨联手热那亚打威尼斯，好不热闹。大家还都从国外搬救兵，西班牙、法国、奥地利等欧洲列强借机频繁进入意大利，最终反客为主建立势力范围，左右了意大利政局。此情此景令有识之士痛心疾首，佛罗伦萨的马基雅维利于1513年发表《君主论》，呼唤出现强有力的君主统一意大利，抵御外国干涉。但这只是个别精英的主张，意大利民众并没有任何概念，他们认为自己只是米兰人、威尼斯人或者佛罗伦萨人，“我们都是意大利人”不存在的。

总之，从五世纪到16世纪，这1100多年的意大利割据势力林立，大家除了都信仰天主教，就没多少相同之处了。不过有人几乎凭一己之力改变了这个局面，他就是拿破仑。我的讲述也将进入第二部分：意大利民族意识的觉醒。

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英国、奥地利、普鲁士等结成反法同盟，其中奥地利把意大利北部作为根据地，屡屡进犯法国。为根除后患，1796年春，还是法兰西共和国准将的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奇袭意大利北部。1800年，拿破仑再度远征，推进到中部和南部，占领了整个亚平宁半岛。从1800年到1815年，法国人统治了亚平宁半岛15年。这15年对于现代意大利的形成有三个重要意义：

第一个重要意义：奠定了意大利的基本疆域。除了西西里岛和撒丁岛，拿破仑占据了意大利全境，现代意大利的核心区域算是成型了。而且在拿破仑的主导下，在北部地区建立了以米兰为首都的意大利共和国，这是首个以意大利命名的国家。

第二个重要意义：催生了意大利的统一意识。拿破仑把意大利分成几个区域分别统治，但所有区域采用的制度基本一致，包括消除关税壁垒、整顿税收、统一度量衡、改革教育体系、实施拿破仑民法典。原本各自为政的城市国家被纳入到完整高效的行政体制下，区域间的分裂得到弥合，贸易往来和文化交流更加顺畅，意大利各地区间的联系空前加强，这是罗马帝国崩溃以来破天荒头一遭。如果说在这以前，亚平宁半岛原住民还无从想象意大利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具体样子，那么从现在起就有参照物了。拿破仑还干了一件大事，废除封建制。法国大革命爆发后，革命政权废除了大贵族的封建特权，赋予所有人平等的公民权，同时没收教会土地分配给缺地的农民。法国人在意大利如法炮制，他们铲除当地的封建势力，把农民从人身依附中解放出来。本来，封建势力如同分布在半岛上的一座座小堡垒，阻碍了中央权力的生成和扩张，法国人铲除这些小堡垒，无意中为意大利的统一创造了条件。需要强调的是，这些改革是在意大利中北部实行的，南部地区还是封建制的天下，这就是为什么后来的意大利统一运动策源地在北部。

拿破仑统治的第三个重要意义：唤醒了意大利民族意识。尽管拿破仑的统治在很多方面是进步的，但毕竟是异族统治，尤其是拿破仑当政后期，法国不断进行对外战争，财政吃紧，加在意大利人身上的税负越来越沉重，引起了普遍不满。一部分意大利精英阶层的民族意识被唤醒了，他们呼吁全体意大利人团结起来，赶走侵略者。英国和奥地利趁机煽动，试图利用意大利人的民族意识反抗法国。不过现实却给意大利精英浇下了一盆冷水，拿破仑倒台后，在1815年召开的维也纳会议上，列强重新划分欧洲格局，法国在意大利的权益被转让给了奥地利，只有撒丁王国勉强保住了独立地位。撒丁王国的领土包括撒丁岛和亚平宁半岛北部。绕了一大圈，意大利还是没能摆脱受人摆布的命运，但已然萌生的统一观念和民族意识如种子一般植入了意大利精英的脑海，走向统一已是历史潮流，这是我们要讲的第三部分的主要内容。

19世纪中期，一部分先觉醒的贵族知识分子、资产阶级发起了意大利统一运动，运动的主要推动者就是被称为“建国三杰”的马志尼、加里波第和加富尔，他们都来自撒丁王国。建国三杰中最早出道的马志尼，父母都具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在他们的影响下，16岁时，马志尼就立志献身意大利的统一事业。马志尼先是加入秘密组织策划起义，后因叛徒告密被捕。1833年，马志尼流亡法国马赛，并在那里创立了青年意大利党，继续策动起义，但接连失败。作为革命家，马志尼策划的行动几乎全都失败了，他的贡献是宣传意大利统一，并以非凡的个人魅力，将一大批年轻人引领上了统一祖国之路，其中就有建国三杰的另一位主角加里波第。

加里波第比马志尼小两岁，26岁那年，他在马赛结识马志尼，受他感召加入了青年意大利党。比起马志尼，加里波第的执行能力强多了，这跟他的传奇经历有关。1835年，因策划起义败露，加里波第流亡南美，参与了当地的战争，还组织过意大利侨民军团，取得了不俗的战绩。这段经历让加里波第积累了一定的军事经验，为他日后领导意大利独立战争打下基础。1847年6月，加里波第返回故乡尼斯，他这次回来可以说适逢其时，为什么呢？原来，撒丁王国在国王卡洛·阿尔贝托的开明治理下，已经成为亚平宁半岛最强大的国家。随着国力增强，统一意大利的呼声日益高涨。1848年初，革命运动席卷欧洲诸国，3月，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爆发革命。看到奥地利人自顾不暇，米兰率先起义，阿尔贝托国王认为时机成熟，表态支持派出了援军，他委托加里波第组织志愿军前往米兰助战。起初因奥地利战线过长，形势对撒丁王国有利，但很不幸，意大利人遇到了一位战神级人物——奥地利陆军元帅拉德斯基。这位元帅参加过奥土战争、反法战争，在1813年的莱比锡会战中击败过拿破仑。1831年到1847年期间，拉德斯基担任驻北意大利奥军总司令，对意大利了如指掌。米兰起义爆发后，她立刻前往镇压。在这位老帅眼中，阿尔贝托跟加里波第都是菜鸟，事实也是这样，阿尔贝托两次开战，两次战败，最终被迫退位，将王位传给儿子伊曼纽尔二世。仗打了一年多，不仅没统一意大利，反而给日薄西山的奥地利注入了强心剂。胜利的消息传回维也纳，拉德斯基被捧为民族英雄，音乐家老约翰·施特劳斯还写了著名的《拉德斯基进行曲》。这首名曲节奏明快、调子激昂，但在意大利人听来恐怕充满了悲凉。

鉴于战争暴露出的问题，伊曼纽尔二世继位，大力提拔人才，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建国三杰中的最后一名主角加富尔。加富尔出生于都灵的贵族之家，自幼接受良好教育，拥有卓越的治国才能。1852年2月，加富尔出任财政大臣，11月当选首相。加富尔明白，要实现统一，先得修炼内功。在他的主持下，撒丁王国与法国、英国和奥地利签订了一系列商业协议，并确立了自由贸易制度。加富尔还鼓励发展银行业、建造铁路、发展航运，这些举措促进了工业进步。外交方面，加富尔认识到，仅仅靠撒丁王国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奥地利，必须找到外援，找谁呢？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拿破仑三世。这位拿破仑三世是拿破仑的侄子，拿破仑倒台后，年仅七岁的他流亡意大利，在那儿度过了青少年时代，所以她对意大利怀有深厚的感情，同情意大利的独立运动。有这么个邻居，加富尔当然不能放过，他利用法国与奥地利之间的矛盾，挑唆拿破仑三世进攻奥地利。加富尔还承诺，一旦法国帮助意大利取得独立，就把尼斯和萨伏伊这两座城市送给法国。拿破仑三世动心了，1859年4月，法国对奥地利宣战，拿破仑三世亲自出征，此时拉德斯基已去世，奥军连连败退，撒丁王国也趁机出兵，占领了伦巴第地区。眼看形势一片大好，拿破仑三世却忽然喊停，怎么回事呢？原因有两个：第一，撒丁王国向罗马的教皇国动手，而法国的主要人口信仰天主教，激烈地反对这一举动，为了安抚民众情绪，拿破仑三世出兵罗马保护教皇国；第二，拿破仑三世的确支持过意大利统一，但首要考虑的还是法国的利益，意大利统一，法国多了一个强大的近邻，这未必是好事。所以在重创奥地利之后，拿破仑三世见好就收，瞒着加富尔同奥地利签订了停战协议。根据这份协议，撒丁王国获得伦巴第地区，威尼斯仍旧由奥地利控制，拿破仑三世也没客气，照样拿走了尼斯和萨伏依。因为没有达到既定目标，加富尔愤而辞职。其实客观来讲，撒丁王国还是得大于失的，法奥战争打破了原有格局，意大利民族主义者蠢蠢欲动，在托斯卡纳、帕尔玛等小邦国策划起义，赶跑了君主，这些地方战后都并入撒丁王国，使他的势力向意大利中部扩展。

1860年4月，西西里爆发农民起义，加里波第意识到，如果能把农民暴动转化为民族革命，统一意大利就有希望了。他拉起一支1000多人的队伍远征西西里，史称“千人军远征”。远征军很快占领西西里岛，随后从南向北挺进，同时撒丁国王伊曼纽尔二世亲自领军向南部进军。1860年10月25日，伊曼纽尔二世与加里波第在那不勒斯以北会师，意大利南方纳入撒丁王国。第2年，即1861年3月，意大利王国宣告成立，以佛罗伦萨为首都，伊曼纽尔二世升级为意大利国王，加富尔则成为第一任首相。至此，现代意大利诞生。但统一大业尚未完成，法军还驻扎在罗马，威尼斯则在奥地利手中，意大利王国显然无力同时对抗这两大敌人。幸运的是，意大利人找到了新靠山——强势崛起的普鲁士。1866年，普奥战争爆发，奥地利战败，意大利趁机夺回威尼斯。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法国战败，意大利军队开进罗马城，教皇庇护九世避居梵蒂冈，意大利首都从佛罗伦萨迁往罗马，至此，意大利获得了完全的统一。

然而，意大利没有就此走向国强民富的康庄大道，相反，统一后的意大利问题丛生，随时有瓦解的可能。精英们想尽办法要把国家整合起来，这就是我们在第四部分要讲的内容：凝聚民族共识，塑造意大利人。表面上，意大利王国是统一国家，可它的内部存在着激烈的地域矛盾，包括东西矛盾和南北矛盾。

先讲东西矛盾，意大利西部靠近法国，本来就容易受法国影响，比如撒丁王国的官方语言就是意大利语和法语。更重要的是，天主教会在罗马，而以天主教为国教的法国对意大利西部也很重视，容不得别人染指。东部的情况更复杂，东北部的威尼斯接近拜占庭帝国，在宗教信仰、文化艺术等方面带有鲜明的拜占庭烙印，威尼斯还被奥地利统治过，受到很大影响，而东南部的普利亚文化风俗却更像希腊。

再来说南北矛盾，拿破仑铲除了意大利北方的封建制，而南方的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岛基本没动，所以意大利统一运动的策源地在北方。完成统一后，北方人自然在意大利王国占据了高位。据统计，政府高级行政职务中60%被北方人垄断，首相基本也是北方人，军队中3/4的将军是北方人，这让意大利南方人觉得自己对国事没有发言权，因而离心离德。有人估计，南部的700万人中，支持统一的不超过100人，这或许有些夸张，但南方人确实不服气。整个19世纪60年代，暴动在南部地区此起彼伏，尤其是西西里岛多次爆发农民起义，中央政府不得不派大量军队镇压和驻守。持续的社会动荡导致南部的社会秩序濒临崩溃，这给黑手党的兴起提供了土壤。意大利三大黑手党组织——西西里黑手党、那不勒斯黑手党和卡拉布里亚黑手党全都起源于意大利南部。

对此，精英阶层深感忧虑，他们发起了塑造意大利人运动，力图消除隔阂、凝聚共识，形成意大利民族认同感。从哪入手呢？精英们找到了三大抓手：义务教育、发展经济和对外扩张。

先说义务教育，统一之初，有2/3的意大利人没受过教育，南部许多地方这个比例甚至达到百分之百。于是国家开始推广义务教育，将大批青少年送进学校。20世纪初，西西里的入学率达到74%，学生在学校不仅学习知识，也要接受爱国教育。意大利作家亚米契斯就专门写了一本书，叫做《爱的教育》，这本书教导孩子们对国王忠诚、热爱国家、尊重父母，他对爱国主义的弘扬很合意大利官方的胃口，因此大力推介，这也让这本书被翻译成很多种语言，产生了不小影响。

再来说发展经济，统一后，意大利总人口2700万，算是欧洲人口大国，但有60%的人务农，作为农业国，意大利经济落后，很多人饭都吃不饱。如果能让民众过上好日子，自然有助于增强国家认同感。在政府的推动下，意大利的工业蓬勃发展，以钢铁为例，1880年的年产量不到4000吨，1889年已经达到了15.7万吨，这吸纳了大量农村剩余人口，并创造出城市中产阶级，对于社会稳定非常有用。意大利经济很快进入了繁荣期，这与一个人分不开——乔瓦尼·乔利蒂，这个人堪称治国奇才，他20岁踏入政界，凭着高超的政治手腕步步高升，1892年，乔利蒂成为内阁首相，从这时起到1921年，先后五次担任首相。在他的主持下，意大利经济取得了更大的进步，这被称作“乔利蒂繁荣”。期间，意大利丝绸业占全球市场1/3的份额，电力行业高速发展，反超法国，银行业也很兴盛，形成了强大的金融资本。总体而言，意大利成长很快，GDP增长率在欧洲国家中仅次于德国。同时，乔利蒂还制定了一系列保障工人权益的法律，比如禁止雇佣童工，每周要有一天休息等，他还推动建立了国家养老基金，解除了工人的后顾之忧，这位乔利蒂赢得了广泛的支持，一时间，意大利欣欣向荣，人们的国家认同感大大提高。

不过，1907年后，全球经济不景气，意大利经济也出现衰退，而乔利蒂坚持保障工人权益，引起了企业家和中产阶级的不满。在这种情况下，乔利蒂走了一步险棋——发动战争，他认为，在同外敌的斗争中，人们将团结起来，这有利于凝聚民族意识。1911年9月，意大利入侵北非的利比亚，尽管付出了高昂代价，但意大利人的民族主义被煽动起来。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迫于舆论压力，意大利政府参战，加入了协约国一方。幸运的是，意大利站边站对了，协约国胜利，意大利成为战胜国，民族主义者这下高兴坏了。可好景不长，意大利很快遭到了巨大打击。首先，因为在战场上表现差劲，在战后的分赃会议上，意大利所得无几，不足以弥补战争损耗；其次，战争结束后，军队裁员、军工业萎缩，失业人数激增，1919年有200多万人失业，物价更是高的离谱，粮食暴动席卷意大利中北部地区。这两大打击让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出任首相的乔利蒂身心俱疲，他的个人声望也跌到了谷底。

在这样的背景下，法西斯主义滋生，这回轮到墨索里尼登场了。墨索里尼曾是意大利社会党的领导人之一，在一战中，他鼓吹意大利加入协约国，和英法并肩作战，违背了社会党的既定路线，被开除出党。墨索里尼索性破罐子破摔，创建了自己的政党，调子也是越喊越高。意大利加入协约国之后，墨索里尼加入了军队，此时他已经退伍，以战斗英雄自居，鼓吹只有依靠强权，才能把意大利从混乱和软弱中拯救出来。1919年，墨索里尼在米兰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法西斯政党，即国家法西斯党。法西斯一词来源于拉丁文，意思是一束捆在一起的棍棒，中间插一柄斧头，这是古罗马执政官的标志，墨索里尼采用这个词，正是为了彰显他实行强权统治的主张。法西斯党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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