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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坚韧不拔的意志与人生

铛铛铃2025-09-25文学207人已围观

简介

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一部反映10月革命后第一代苏维埃青年的优秀作品。小说成功地塑造了保尔·柯察金这个无产阶级形象。

保尔说:“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这生命人只能得到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时,他不至于因虚度年华而痛悔,也不至于因为过去的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时,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这段名言既是主人公保尔一生恪守的原则,也是全书的中心思想。

下面请欣赏由陈奇所写的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由顾威朗诵。

“借钱?谁上我家去补考了,都给我站起来!”一个脸皮松弛的胖神父,身上穿着法衣,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十字架,气势汹汹地瞪着全班的学生。

六个学生应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四个男生、两个女生。

“你们俩坐下。”神父朝女孩子挥挥手说。

她们急忙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瓦西里神父站起来,推开椅子,走到紧紧挤在一起的四个孩子跟前。

“你们这帮小无赖,谁抽烟?”

四个孩子都小声地回答:“我们不会抽,神父。”

“混账东西,不会抽?那发面里的烟沫是谁撒的?都不会抽吗?好,把口袋翻过来,快点!”

有三个孩子开始把他们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神父仔细地检查口袋的每一条缝,看有没有烟末,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把目光转到第四个孩子身上。这孩子长着一对黑眼睛,穿着灰衬衣和膝盖打补丁的蓝裤子。

“你怎么像个木头,站着不动弹?”

黑眼睛的孩子压住心头的仇恨,看着神父,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没有口袋。”他用手摸了摸缝死了的袋口。

“哼,没有口袋?你以为这么一说我就不知道是谁干的坏事?你以为这回你还能在学校待下去吗?没那么便宜。上回是你妈求情才把你留下的,这回可不行了,你给我滚出去!”他使劲揪住男孩子的一只耳朵,把他推到走廊里,随手关上了门。

教室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明白保尔·柯察金为什么被赶出学校,只有他的好朋友谢廖沙·勃鲁扎克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天,他们六个不及格的学生到神父家里去补考。在厨房里等神父的时候,他看见保尔把一把烟末撒在神父家过复活节用的发面里。

保尔坐在门口台阶上,他想该怎么回家呢?母亲在税务官家里当厨娘,为她操够了心,该怎么对她说呢?

车站食堂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人,面色苍白,两眼无神。他朝站在一旁的保尔瞥了一眼:“他几岁啦?”

12岁。”保尔的母亲回答。

“嗯,行,让他留下吧。工前每月八个卢布,当班的时候管饭,顶班干一天一宿,在家歇一天一宿,可不准偷东西。”

“哪能呢,哪能呢。”母亲惶恐地说。

“那让他今天就上工吧。”老板转过身去,对旁边一个站柜台的女招待说,“吉娜,把这个小伙计领到洗刷间去,叫弗罗夏给他派活儿。”

洗刷间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女招待吉娜走到一个正在洗家什的女工跟前,扳着她的肩膀说:“弗罗西亚,这个新来的小伙计是派给你的。”吉娜又指着那个叫弗罗霞的女工对保尔说:“她是这儿的领班,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说完转身回餐室去了。

“嗯。”保尔轻轻答应了一声,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弗罗霞。弗罗霞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好像要估量一下他能干什么活似的,然后用非常悦耳的、响亮的声音说:“小朋友,你的活儿不难,就是一清早把这口锅烧开,一天别断了开水。当然,柴也要你自己劈。还有这两个大茶炉也是你的活儿,再有活儿紧的时候,你也得擦擦刀叉,倒擦脏水。”她说的是科斯特罗马方言,保尔听到这一口乡音,看到她那长着翘鼻子的红扑扑的脸,不禁有点高兴起来。看样子这位大婶还不错,他心里这样想,便鼓起勇气问弗罗霞:“那我现在该干些什么呢,大婶儿?”

洗刷间的女工们哈哈一阵大笑,淹没了他的话,使他愣住了。

“哈哈,弗罗夏捡了个大侄子。”弗罗夏本人笑得比谁都厉害,因为屋里全是蒸汽,保尔没有看清弗罗夏的脸,其实她只有18岁。

保尔的劳动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他一会儿提起脏水桶,飞快跑到外面把脏水倒进坑里;一会儿给烧水锅添上劈柴;一会儿把湿毛巾搭在烧开的茶炉上烘干。总之,叫他干的活他都干了。直到深夜,保尔才拖着疲乏的身体走到下面厨房去。

保尔在食堂里辛辛苦苦地干了两年,这两年里,他的工钱从八个卢布涨到十个卢布,人长高了,身体也结实了。不久,保尔离开了食堂,去了发电厂烧锅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像旋风一样卷进了这个小城:沙皇被推翻了。城里的人都不敢相信,但人们却如饥似渴地听着那些新名词儿:自由、平等、博爱。这阵充满兴奋和喜悦的日子过去之后,城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孟什维克和崩得分子把持的市参议会的顶楼上,那面红旗才告诉人们发生了变动。

在乌克兰,像谢佩托夫卡这样的小城,夏天的夜晚是美丽的。今天晚上特别欢畅,一群年轻人聚在保尔家对面的木料堆上,又说又笑,又跳又唱,声音最响亮的是保尔的邻居加丽娜。这个石匠的女儿,喜欢跟男孩子们一起唱歌跳舞,她的声音又嘹亮又圆润。保尔一向有点怕她,现在她挨着保尔坐在木料堆上,紧紧搂住他,大声笑着说:“嘿,你这个手风琴手可真棒,可惜就是小了点,要不然倒是我称心如意的小女婿。”保尔羞得满脸通红,他想推开这个淘气的女孩子,可是她却紧紧地搂住她不放。

“亲爱的,你要往哪儿躲,真是个小冤家。”她开玩笑的说。她那富有弹性的胸脯贴在他的肩膀上,使他感到局促不安。周围一片笑声。

马路西插嘴说:“保尔,拉一个忧伤点的吧,要能打动人心的。”

手风琴的风箱缓缓的拉开了,这是一首大家都熟悉的家乡曲调,加丽娜带头唱起来,马路西和其他人随即跟上:“所有的纤夫都回到了故乡,唱起歌儿抒发心头的忧伤,我们感到亲切,我们感到舒畅……”

“保尔!”这是阿尔焦姆的声音。

保尔收起手风琴,扣好皮带。马路西央求他说:“再待一会儿,再拉几个吧,耽误不了回家。”

“不行,阿尔焦姆叫我呢。”他穿过马路朝家跑去。

他推开房门,看到阿尔焦姆的同事罗曼坐在桌子旁边,另外还有一个陌生人。

阿尔焦姆对那个陌生人说:“他就是我的弟弟。”

陌生人向保尔伸出了一只粗大的手:“是这么回事,保尔,阿尔焦姆的弟弟,你不是说你们发电厂的电工病了吗?明天你打听一下,他们要不要雇一个内行替他,要的话,你回来告诉一声。”

那个人插嘴说:“不用了,我跟他一块去,我自己跟老板谈吧。”

“好吧。”保尔看到他那双安详的灰眼睛在留心的观察他。他那灰色的短上衣从上到下都扣着纽扣,紧紧箍在宽大而结实的肩膀上。他的脖子粗得跟牛一样,整个人就像一棵粗壮的老柞树,浑身充满力量。

临走的时候,阿尔焦姆对他说:“再见,朱赫来。明天你跟我弟弟一块去,事情会办妥的。”

朱赫来在发电厂工作已经一个月了,保尔不知不觉的和这个严肃的电工成了亲密的朋友。

有一天,保尔走过发电厂院子里的木柴堆,朱赫来叫住了他:“你母亲说你爱打架。”

“打架并不算坏事,不过得知道打谁,为什么打。”保尔不知道朱赫来是取笑他还是说正经话,便回答说,“我可不平白无故的打架,总是有理才动手的。”

朱赫来出其不意地对他说:“打架要有真本领,我教你好不好?”

保尔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简要地说了说英国式拳击的打法,给保尔上了第一课。保尔为了掌握这套本领,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他学得很不错。

有一天,冬妮娅拿了一本没有读完的小说,下了台阶儿,推开油漆的小栅栏门,缓步朝车站水塔旁边的池塘走去。她刚想朝池塘附近的旧采石场走,忽然看见下面池塘岸边扬起一根钓竿,于是就停住了脚步。她用手拨开柳丛的枝条,看到下面有一个晒得黑黑的男孩子,他光着脚,裤腿一直卷到大腿上,身旁放着一只盛蚯蚓的锈铁罐子,那少年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

“钓鱼、钓鱼,这难道能钓着鱼吗?”保尔生气的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一个陌生的姑娘站在那里,手扶着柳树,身子探向水面。她穿着领子上有蓝条的白色水兵服和浅灰色的短裙,一双带花边的短袜紧紧裹住晒黑了的匀称的小腿儿,脚上穿着棕色的便鞋,栗色的头发梳成一条粗大的辫子。

拿钓竿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鹅毛鱼漂点了点头,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背后响起了焦急的声音:“咬钩了,瞧,咬钩了。”保尔急忙拉起钓竿,钩上的蚯蚓打着转转蹦出水面,带起一朵水花。他低声埋怨起背后的姑娘来:“你瞎嚷嚷什么,把鱼都吓跑了。”他立刻听到上面传来一种嘲笑挖苦的声音:“但是您这副模样也早就把鱼吓跑了。”

保尔站起身来,把帽子扯到前额上,这向来是他生气的表示,尽量挑选最客气的字眼说:“小姐,您靠边儿呆着好不好?”

冬妮娅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说:“难道我妨碍您吗?”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嘲笑的味道,而是一种友好与和解的口吻了。保尔本想对这位小姐发作一通,现在却被解除了武装。保尔从镜子一样的水面上,清楚地看到那姑娘的倒影,她正坐着看书。于是他悄悄地往外拉那挂住的钓丝,鱼漂在下沉,钓丝绷得紧紧的,“真挂住了,该死的。”他心里想,一斜眼看见水中有一张顽皮的笑脸。

水塔边的小桥上,有两个年轻人朝这边走来,他们都是文科学校7年级学生,一个是机车库主任苏哈里科工程师的儿子,他今年17岁,浅黄头发,一脸的雀斑,同学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麻子·舒拉。他手里拿着一副上好的钓竿,神气活现地叼着一支香烟。和他并排走着的是维克托,一个娇气十足的青年。

当他们走到冬妮娅跟前,苏哈里科取出嘴里的纸烟,挺有派头地鞠了一躬:“您好,杜曼诺瓦小姐,您在钓鱼吗?”

“哦不,我在看别人钓鱼。”冬妮娅回答。

苏哈里科拉着维克托的手说:“你们两位还不认识吧,这位是我的朋友维克托·列辛斯基。”

维克托不自然地把手伸给冬妮娅:“今天您怎么没钓鱼呢?”

苏哈里科说:“请您先用我的钓吧,我这就去拿。”他履行了对维克托许下的诺言,介绍他跟冬妮娅认识之后,现在要设法走开。

“啊,不,咱们这样会打搅别人的。”冬妮娅说。

“打搅谁?”苏哈里科问。他这时看见坐在柳丛前面的保尔,“呵,好办,我马上叫这个小子滚蛋。”

冬妮娅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已经走下坡去,到了正在钓鱼的保尔跟前:“赶紧给我把钓竿收起来!滚蛋!”苏哈里科对保尔喊。

保尔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白了苏哈里科一眼:“你小点声,呲牙咧嘴的嚷嚷什么?”

“什么?是什么?”苏哈立刻动了肝火,“你这穷光蛋竟敢回嘴,给我滚开!”说着狠劲儿朝盛蚯蚓的铁罐子踢了一脚,铁罐子扑通一声掉进水里,激起的水星溅到冬妮娅的脸上。

“苏哈里科,您怎么不害臊啊!”她喊了一声。

保尔跳了起来,他知道苏哈里科是机车库主任的儿子,而焦母就在他父亲手下干活,要是现在揍他一顿,他准要向他父亲告状,那就一定会牵连到阿尔焦姆。因为这一点,保尔才克制着自己。

不,苏哈里科却以为保尔要动手打他,便扑了过去,用双手去推站在水边的保尔。保尔身子一晃,稳住了,没有跌下水去。保尔忍不住了:“啊,你真动手,好吧!”说着把手稍稍一扬,照苏哈里科的脸狠狠打了一拳。没容他还手,一把抓住他的学生装,猛劲一拉,把他拖到了水里。苏哈里科站在没膝深的水中,锃亮的皮鞋和裤子全湿了。保尔把他拖下水之后就跳上岸来,狂怒的苏哈里科跟着朝保尔扑过来,恨不得一下子把它撕碎。保尔上岸以后,迅速转过身来,面对着扑过来的苏哈里科,他想起了拳击要领,左腿支住全身,右腿运动微曲,不单用手臂,而且要用全身力气从下往上打对手的下巴。只听得两排牙齿嗒的一声撞在一起,苏哈里科感到下巴一阵剧烈疼痛,舌头也咬破了,他尖叫一声,双手在空中乱舞了几下,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扑通一声,笨重的倒在水里。

冬妮娅在岸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打得好,打得好!”她拍着手喊,“真有两下子!”

保尔抓起钓竿跑到大路上去了,临走的时候,他听到维克多对冬妮娅说:“这家伙是个头号流氓,叫保尔·柯察金。”

冬妮娅同保尔分手之后,经常回忆着同这个黑眼睛少年见面的情景,这次相遇竟使她很高兴,他是另外一种人,来自另一个社会,这种人冬妮娅还从来没有接近过。“可以叫他听话的。”她想,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模模糊糊的感情,已经偷偷的钻进这个年轻锅炉工的生活里。

保尔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看见林务官的女儿了,今天他决定再到湖边去走一趟。他故意从她家路过,顺着花园的栅栏慢慢的走到尽头,终于看见了那熟悉的水手服。他拾起栅栏旁边的一颗松球,朝着她的白衣服掷过去。冬妮娅迅速转过身来,她看见是保尔,连忙跑到栅栏跟前,快活的笑着把手伸给他,她高兴的说:“这么长的时间,您跑到哪儿去了?”

“我又到湖边去过,我把书忘在那儿了。”

“请进到我们花园里来吧。”

保尔摇了摇头说:“我不进去。”

“为什么?”她惊异地扬起眉毛。

“您父亲说不定要发脾气的。”

“您净瞎说!”保尔,冬妮娅生气了,“我爸爸绝不会说什么的,等一下您就知道了。”她跑去开了园门,保尔犹豫不决的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你喜欢看书吗?”他们在一张圆桌旁边坐下来之后,冬妮娅问他。

“非常喜欢。”保尔马上来了精神。

“您读过的书里哪一本您最喜欢?”

保尔想了一下说:“朱泽培·加里波第。”

冬妮娅随即纠正他,接着又问:“您非常喜欢这部书吗?”

“非常喜欢,我已经看完68本了,每次领到工钱我就买五本。加里波第可真了不起!”保尔赞赏的说,“那才是个英雄呢,我真佩服他。”

“您想看看我们的图书室吗?”冬妮娅问,说着就拉起他的手。

保尔看了看自己那两只光着的脚,实在不敬,他挠挠后脑勺说:“您母亲、父亲不会把我给撵出来吧?”

“您别瞎说好不好,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冬妮娅发起脾气来。

“嗯,那好吧,不过列辛斯基是不让我们这样的人进屋的,有话就在厨房里讲。”

冬妮娅带他穿过饭厅,走进一间屋子,屋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橱,她打开了橱门。保尔看到书橱里整齐地排列着几百本书,他第一次看到这么丰富的藏书,有些吃惊。“咱们马上挑一本您喜欢读的书,您得答应,以后经常到我家来拿书行吗?”保尔高兴的点了点头。

他们友好的、快活的在一起度过了几个小时,冬妮娅还把保尔介绍给自己的母亲,事情并不像原先想象的那样可怕,保尔觉得冬妮娅的母亲也挺好。冬妮娅又领保尔到她自己的房间里,把她的书和课本拿给他看,一个不大的梳妆台旁边立着一面小巧的镜子,冬妮娅把保尔拉到镜子跟前,笑着说:“为什么您的头发要弄得像野人一样呢?您从来不理不理发吧,长得长了剪掉就是。”

保尔不好意思的说:“嗯。”

冬妮娅笑着从梳妆台上拿起梳子,很快就把他那乱蓬蓬的头发梳顺当了。冬妮娅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看保尔那件褪了色的、灰不灰黄不黄的衬衫和破了的裤子,但是没有再说什么。

临别时,冬妮娅一再请保尔常到她家来玩,并和他约好过两天一起去钓鱼。保尔不愿再穿过房间,怕碰见冬妮娅的母亲,就从窗户一下子跳进了花园。

这些天,费奥多尔·朱赫来忙得不可开交,他结识了许多铁路工人,时常参加青年人的晚会,在机车库钳工和锯木厂工人中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组织。他也试探过阿尔焦姆,问他对布尔什维克党和党的事业有什么看法。这个身强力壮的钳工回答他说:“费奥多尔,你知道我对党派的事弄不太清楚,但是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尽力,你可以相信我。”

朱赫来对这种回答已经满意了,他知道阿尔焦姆是自己人,说到就能做到。至于入党,显然条件还不成熟啊。

朱赫来已经由发电厂转到机车库干活了,这样更便于进行工作,因为他在发电厂里很难接触到铁路上的情况。

红军步步进逼,城里只留下少量后方警卫部队和警备司令部,寂静的夜晚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枪炮声,战斗就在不远的地方进行,城里宣布了戒严。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有一个人走到柯察金家的小屋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框。保尔跳下床,走到窗前,想看看是谁在敲,但是外面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是谁。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母亲到他姐姐家去了,她姐夫在一家糖厂开机器,阿尔焦姆在邻近的村子里当铁匠。他朝人影问了一声,窗外的人用压低了的粗嗓门说:“是我,朱赫来。”他两手往窗台上一撑头,就同保尔的脸一般高了。“我到你家借宿来了,小弟弟,行吗?”

“当然行。”保尔友好的回答,“你就从窗口爬进来吧。”

朱赫来粗壮的身体从窗口挤了进来,他随手关好窗户,但是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窗旁,倾听着窗外有没有动静,然后才转过身来对保尔说:“小弟弟,那帮吃人的野兽正在到处抓我,为了车站上最近发生的事,他们要找我算账。小弟弟,我打算在这住几天,你不反对吧?”

“行,那就好了。”

朱赫来突然深夜到保尔家借宿,同保尔一起住了八天,这件事成了保尔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保尔第一次从水兵朱赫来嘴里听到这么多令人激动的新鲜道理。

然而不久朱赫来失踪了。

春天化冻以后,公路上的泥泞还没有全干,两个人从拐角后面走出来,上了大路。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矮壮的宽肩膀的工人,他敞着上衣,露出里面的水手衫,黑色的帽子低低地压住前额,一只眼睛又青又肿。在他后面约三步远,是一个穿灰军装的匪军,腰带上挂着两盒子弹,刺刀尖几乎抵着前面那个人的后背。保尔认出了走在前面的是朱赫来,他的两只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再也挪不动了。朱赫来越走越近,保尔迅速朝后面看了一眼,通往城里的大路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保尔走到公路边上,当他们相距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朱赫来也看见了保尔,他感到很意外,一下子愣住了,于是刺刀尖立刻杵着了他的后背。

“快走,再磨蹭我就给你两枪托!”押送兵用刺耳的嗓子尖声吆喝着。

事到临头,难道还能多想吗?当黄胡子押送兵走到保尔跟前的时候,保尔猛然向他扑去,抓住他的步枪,狠命向下压,突然一声枪响,子弹打在石头上蹦起来,落到路旁的壕沟里去了。朱赫来听到枪声往旁边一闪,回过头来,看见押送兵正在狂怒的从保尔手里往回夺枪。朱赫来两步就跳到他们跟前,他抡起铁拳朝押送兵的头上打去,紧接着那个家伙的脸上又挨了两下,他松手放开躺在地上的保尔,像一只装满粮食的口袋,滚进了壕沟。还是那双强有力的手,把保尔从地上扶了起来。

保尔·柯察金转战在祖国大地上已经一年了,这些日子每天都有激烈的战斗。他和每个战士一样,已经忘记“我”,脑子里只有“我们”“我们团”“我们骑兵连”“我们旅”。

819日,在利沃夫地区的一次战斗中,保尔丢掉了军帽,他勒住马,但是前面的几个骑兵连已经冲进了波军的散兵线。“杰米多夫从洼地的灌木丛中飞驰出来,向河岸冲去,一路上高喊:‘师长牺牲啦!’”保尔哆嗦了一下,列图诺夫,他的英勇的师长,一个具有大无畏精神的好同志,竟牺牲了。一种疯狂的愤怒揪住了保尔的心,他使劲用马刀背拍了一下已经十分疲惫、满嘴是血的战马格涅多克,向正在厮杀的地方冲了过去。“砍死这帮畜生,砍死这帮波兰贵族,他们杀死了列图诺夫!”盛怒之下,他扬起马刀,连看也不看,向一个穿绿军装的人劈下去,全连战士个个怒火中烧,为师长复仇,把一个排的波军全砍死了。他们追击逃敌,到了一片开阔地,这时候,波军的大炮向他们开火了,一团绿火像镁光一样在保尔眼前闪了一下,耳边响起了一声巨雷,烧红的铁片灼伤了他的头,大地可怕的旋转起来,保尔被甩出了马鞍,翻过马头,沉重地摔在地上。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现在他的脉搏怎么样?”有个女人声音更轻的回答:“脉搏138,体温39度五,一直昏迷说胡话。”

一间四四方方的小屋里,陆军医院的见习医生妮娜·弗拉基米洛夫娜正坐在小桌子后边,翻看她那本厚厚的淡紫色封面的笔记本儿,里面是她用纤巧的字写的日记。

1920826日:今天,从救护列车上送来一批重伤员,一个头部受重伤的红军战士被安置在病室角上靠窗的病床上,他只有17岁,他叫保尔·柯察金。

830日:柯察金仍然没有恢复知觉,现在他躺在那间专门病室里,那里都是一些快要死的病人。

92日:现在是夜里11点,今天简直是我的节日,我负责的伤员柯察金恢复了知觉,他活过来了,危险期已经过去了,这两天我一直没有回家。

914日:柯察金第一次微笑了,他笑的很动人,平时他很严肃,这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称,他的身体在复原,速度快得惊人。

1014日:柯察金出院了,我们亲切的互相道别,他眼睛上的绷带已经去掉,只是前额还包扎着,那只眼睛是失明了,不过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同这么好的同志分手,我感到十分难过。

保尔出院之后一天,在街上看见一张布告,下面的署名省肃反委员会主席费奥多尔·朱赫来,他的心跳起来了,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见到了朱赫来。朱赫来的一只胳膊给炮弹炸掉了。朱赫来说:“你既然不能上前线,就在这儿跟我一起搞肃反吧,明天你就来上班。”

城里的生活跟平常一样,五个小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声音喧嚣嘈杂,一边是漫天要价,一边是就地还钱,形形色色的骗子都在这里大显神通。清醒的人们明白,新的敌人又在威胁着这个城市,铁路运输眼看要瘫痪,饥饿和寒冷就会接踵而来,现在一切都取决于粮食和木柴。

屋子里十几个人在吸烟,灰色的烟雾像浮云一样在天花板上的毛玻璃灯罩下面缭绕,唯一坐在桌边的看上去就像罩在薄雾中,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朱赫来松开捏紧的拳头说:“同志们,解决木柴困难只有一条出路,就是在三个月的期限内,从车站到伐木场修一条轻便铁路,否则我们只得干等冻死了。”他没等回答,接着说:“共青团要把能派出的人都派去,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全城的铁路。”

小车站孤独地隐在树林里,一条新修的路基从车站的石头货台伸向森林,路基周围是蚂蚁一样密集的人群,冰冷的雨水、讨厌的黏泥、素扁豆汤和煤一样黑的面包,都没有压倒坚韧不拔的筑路工程队,路基一天天向森林深处伸展。

清晨,柯察金的小队在清除自己地段上的积雪,直到这时,保尔才体会到严寒造成的痛苦是多么难以忍受。这时,一列客车爬进了车站,煤水车上一块木柴也没有,炉里的火也快要熄灭了,挤得满满的车厢里响起了一片叫嚷和咒骂:“要木柴可以,可是不能白给,只要列车上的人下来帮助我们铲雪,干到晚上,我们就给木柴。”工地负责人对司机和乘务员们说。

工地负责人走到保尔跟前说:“给你100人,分配他们干活吧。”

保尔给这些新来的人派了活儿,有一个高个子男人正跟旁边的一个青年妇女说话,保尔走上前去问:“公民,您为什么不干活?”那个男人轻蔑地把保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您是什么人?我是工人,那我跟您没什么可谈的,把工长给我叫来。”别的领导也……

保尔皱起眉头,白了他一眼说:“不想干?拉倒!火车票上没我们的签字,您就别想上车,这是工地负责人的命令。您的女公民也拒绝干活吗?”保尔转过身来问那个女人。一刹那间,他呆住了,站在他面前的竟是冬妮娅。

“冬妮娅!”好容易才认出这个像叫花子的人是保尔,就是这个像流浪汉一样衣衫褴褛的小伙子,不久以前还是她热恋的人,真是世事多变哪。她最近结了婚,现在同丈夫一起到一个大城市去,她丈夫在那里担任重要职务。真想不到,他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少年时代的恋人,保尔如此潦倒,真叫人心里不是滋味。看来这个伙夫一直没有什么长进,只能干个挖土的差事。她犹豫不决地站着,窘得双颊通红,说:“保尔,你……坦白的说,我没想到你会弄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不能在政府里搞一个比挖土强一点的差事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当上了委员。”

保尔站住了,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冬妮娅:“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酸臭。”保尔想了想,才找到了这个比较温和的字眼。

冬妮娅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保尔把木锨往肩上一扛,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日夜盼望的木柴已经近在眼前,但是筑路进度十分缓慢,伤寒每天都要夺去几十只有用的手。有一天保尔两腿发软,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的走回车站,他已经发烧好几天了,今天热度比哪天都高。请来的医生说他是肠伤寒,并发大叶肺炎,肺炎加伤寒,足以把他送到另一个世界去。阿廖莎把重病的柯察金送到了家后,他自己也得了伤寒,发高烧病倒了。

青春胜利了,伤寒没有能夺走保尔的生命,保尔又一次跨过死亡的门槛,回到了人间。卧床一个月之后,苍白瘦削的保尔终于站起来,迈着颤巍巍的双腿,扶着墙壁,在房间里试着走动。外面已经是乍暖还寒的早春天气了。

一天,保尔不知不觉走到松林跟前,在岔路口停住了,右边是阴森森的老监狱,有一道高高的尖头木栅,把他和松林隔开,监狱后面是医院的白色楼房,就是在这里,在这空旷的广场上,许多同志被绞死了。保尔在原来设置绞架的地方默默地,然后走向陡坡,顺坡下去,到了埋葬烈士的墓地。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在坟墓周围摆上了用云杉枝编的花圈,像给这块小小的墓地修了一道绿色的围墙,陡坡上挺拔的松树高高耸立,峡谷的斜坡上绿草如茵,春天的大地在复苏,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同志们就是在这里英勇就义的,他们为那些出生贫贱落地变为奴的人能过上美好的生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保尔慢慢的摘下了帽子,悲愤,极度的悲愤充满了他的心。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忆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生活庸俗而羞愧。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要赶紧生火,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疾病或者一个意外的悲惨事件,都会使生命中断。保尔怀着这样的思想离开了烈士墓。

保尔·柯察金又投入了紧张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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