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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武林》:民国武林的最后剪影,江湖规矩背后的中国身体政治学解析
铛铛铃2025-09-17【历史】604人已围观
简介
今天为你解读的一本书是《逝去的武林》。
想必很多人看过王家卫的电影《一代宗师》。电影里形意拳、八卦、太极各展所长,打斗戏精彩绝伦。而打斗戏之外,还有这么一段情节:擅长形意拳的马三随着师傅南下,动手打了南方的人,师傅叫他立刻滚回北方,马三只好回去。后来马三因为做了官,投靠了日本人,被师父逐出师门,从而发生了一段江湖仇恨。马三为何被赶出师门,电影没有明确交代,但今天要讲的《逝去的武林》这本书可以为你答疑解惑。
或许你不知道,这本书的整理者正是电影《一代宗师》的编剧徐浩峰。作为武侠电影导演和编剧,2013年,徐浩峰凭借《一代宗师》获得金像奖最佳编剧奖;2015年,自编自导的武侠片《师父》入围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事实上,在这两部电影里,有相当一部分情节取自《逝去的武林》。
本书的口述者是徐浩峰的二姥爷李仲轩,他曾于上世纪30年代先后师从于近代武术史上的三位形意拳名家。李仲轩成名,被武林尊称为“二先生”,34岁,他自武林退隐。2000年左右,在《武魂》杂志上发表了系列文章,为中国传统武术提供了珍贵的史料和权力依据,在中外武术界引起了巨大反响。这些文章最后集结成册,便是本书的内容。
在《逝去的武林》这本书中,李仲轩讲述了民国时期以形意拳为代表的北方武林和民间武术。民国时期被称为中国武术的黄金时代,这是因为自晚清以来,天下纷乱,外敌入侵,习武禁令形同虚设,开武馆、收徒弟成为一时风尚,这期间高手大师辈出,精彩纷呈。
本书从清末民初的形意拳大师李存义讲起。李存义是李仲轩的师祖,开过镖局武馆,曾在两江总督刘坤一帐下教士兵练武。八国联军进军北京时,他参加义和团,率领弟子在天津火车站杀死了俄国兵。1912年,李存义在冯国璋的资助下,创立了中国第一个大型民间武术团体——中华武术会。此后,武术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阶段。1927年,国民政府专程在南京设立了国术研究馆,期望能够强种强国,次年更名为中央国术馆。“国术”也就是武术,取保家卫国之意。天津是北方的武术中心,拥有23家分馆,名气最大的就是李存义创立的中华武术会。
李存义有三位得意高足,分别是唐维禄、尚云祥、薛颠。李仲轩少年时期拜的第一个师傅就是唐维禄。唐维禄是天津宁河人,绰号“唐小猴”,擅长翻墙越脊,有夜行三四百里的脚力。从天津到北平100多公里,据说唐维禄可以一晚上走完。李仲轩因为练武和父亲反目,从天津出走,唐维禄觉得是自己害的,就介绍他向名气更大的同门师兄尚云祥学武。
尚云祥,山东人,因为有脚裂砖石的功夫,江湖人称“铁脚佛”。他曾受聘于西北军传授刀法,1933年,取得喜峰口大捷的宋哲元的大刀队和他有密切的关系。后来通过两位师傅的推荐,李仲轩又拜在薛颠门下。薛颠在武术界名声极响,是天津国术馆馆长,看过他的人都说他的身法快似鬼魅。
抗日战争时,民族危机深重,薛颠自创了一门新式拳——象形术传于外人。正因为李仲轩师从李存义的三位高足,所以他被称为中华武学最后一个高峰期的最后一位见证者。李仲轩用他的亲身经历,回忆了以形意拳宗师为代表的多位著名武林人士,通过他们的一言一行,勾勒出了民国的武林生态以及背后的武林精神。
下面,我着重从形意拳的特点、武林规矩和隐藏在规矩中的传统精神三个方面,为你具体解读本书的主要内容。
先讲形意拳的特点。形意拳和太极八卦并称为三大内家拳,2011年,被国务院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在民国时期,形意拳是北方最有代表性的拳种。它的创始年代及其源流众说纷纭,有说是达摩老祖所创,也有说是岳飞所创,还有说是清朝初山西人姬际可所创。传说姬际可在终南山访得名师,得到了岳飞拳谱,在此基础上创出六合拳法,成为形意拳的始祖。形意拳的门徒主要活跃于山西、河北一带,后来随着形意拳的发展,有了很多分支。李存义这一支注重腿功,腿功是站桩站出来的。
李仲轩讲,站桩的要点是学虫子,既要耐得住,就像冬天里虫子钻进地里死了一般,也要有生机,如虫子复苏般萌动。比如唐维禄站桩,就是要时常浑身轻微的抖一抖,而薛颠的桩功站的时候,小肚子要很慢很沉的鼓出,再很慢很沉的缩回来,从而带动全身。总之,桩法是活动的,不是进攻,而是慢练。
形意拳中站桩的功夫最为出名的要数浑元桩。浑元桩的要点是要用眼神站桩,两眼要往上瞟,就像人爬上山顶,累得疲惫不堪,但目光一远眺就会很轻松,浑元桩就是这个原理。薛颠认为,站桩达到一定成就有两个标准,一个是一站两小时,另一个是手搭在齐胸高的杆子上,姿势不变,不用较劲,两脚就能离地。
形意拳的腿功也是走出来的,按照书中的解释,形意拳中的“行”也被理解为行走的形。早晨起来先要走十里路,走的时候两手背后,边走边活动脊椎。形意最基本的拳法是五行拳,分为劈拳、崩拳、钻拳、炮拳和横拳,它是以中国传统五行学说来命名的拳术。这里主要说下横拳,因为横拳被称为五行拳拳母,横拳对应的属性为土,五行中土被赋予了特殊地位,因为土能够生育万物。同理,横拳能演化出劈、崩、钻、炮等拳法,所以横拳是最难练的。如果你对五行拳感兴趣,在电影《一代宗师》里,茶楼上,叶问向北方功夫挑战,遇到的第二个对手名为“先生瑞”,这位先生瑞就表演了整套五行拳法。
形意的身法有12种,称为12形,是取12种动物的动作特点编排而成,既是精巧的攻防技巧,又是练身的好方法。12形分别为龙、虎、猴、马、蛇、熊等。李仲轩说,他打横拳的身法是蛇形,他说自己有一次与人试手,一下子就把人打出去了,用的就是横拳蛇形这一招。薛颠最擅猴形,练拳时处处像猴子一样蹲着,蹲身先练了膝盖,一站直就能扬身,膝击速度很快。据说薛颠比武时照面一晃,比武之人就看不住他了,主要是眼睛里看不清他的步伐,找不到攻击他的角度。
形意拳除了象形,还有讲义的要求,这就导致形意拳的练法有很多讲究。比如练拳要找辽远宽阔的地方来练,取借景生发广大之心的意境,待到心胸开朗,任何弹丸之地都可以练拳。再比如刚开始练的时候,不管白天还是夜晚,一定要对着东方练,这是死规矩,因为太阳从东方升起,预示着生机勃勃。
李仲轩把“意”比作画家随手画画构图,笔墨不是刻意安排,而是凭心而动,是先于形象,先于想象的,如下雨前迎风而来的潮气,似有非有,很像武侠小说中常说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在本书中,李仲轩通过和尚云祥的交谈,比较了形意拳和太极八卦的区别。太极像摸鱼,手伸到水里慢慢而移,用手去听鱼的方位,一旦确认,用股寸劲儿去抓住它;八卦如同碾墨,除了向前推的劲道之外,还有股向下的碾劲儿,两股劲儿随时转化;形意拳向水中捉虾,轻出重收,出手的时候很轻快,收手的时候要带着劲儿回来。
上面我们讲了形意拳的基本含义和招数,看起来它是有实战价值的,但为什么现在我们觉得它更像是一种表演呢?李仲轩说,这是因为形意拳有演法、练法和用法之分。演法就是武术表演,是一种套路,和实战能力没有关系;练法是需要师傅传授的真功夫,不是具体的招数,而是控制身体、使用巧劲儿的方法。比如一般人拿刀劈砍,挥舞几分钟就会肩酸手痛,但掌握了形意拳运用关节和弹性的技巧,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在练法的基础上,衍生出了用法,也就是实战中的具体表现。形意拳的用法是根据自身特点,根据五行拳、12形随意发挥,顺手就行了,肩膀、臀部或者胯部都能打人。事实上,形意拳的一些武术家并没有把12形都学会。书中有一个精巧的比喻,掌握了练法就具备了功夫,相当于人有了财产,实战中的用法就像是会投资,需要因时因地。
李仲轩说,民国武林的鼎盛时代,高手进入军队,判断高下的标准就是实战,没有实战能力,军阀是不会要的。通过上面的讲解,应该明白了,形意拳的核心宗旨是象形取义,既要练武,也要练神练气,像禅宗一般要学会悟,悟了就能得心应手,拳由心发,所以形意拳又有拳禅合一的说法。这也导致李存义这一派主要拜达摩,其次拜岳飞。
接下来我们来说第二个方面,李仲轩口中真实的武林规矩。
第一,武林世界重门派。看过金庸小说的都知道,江湖是讲门派的,少林、武当、崆峒、昆仑,在真实的武林世界中也是这样。在武人心目中,门派观念很重要。书中讲到,薛颠刚当上天津国术馆馆长的时候,有几个门派长辈不服,想找薛颠比武,但薛颠如果出手,谁胜谁负,都可能会引来无数的挑战和麻烦。这时同门师兄弟就会站出来维护,唐维禄就先找到对方说,薛颠的武功高我好几倍,如果你打不过,那肯定也打不赢他。为了显露气势,唐维禄故意穿拖鞋比武,一招就分出了胜负。在同门这个共同利益圈里,师兄弟是必须要守住这份门派尊严的。对形意门来说,馆长薛颠是门派的面子,唐维禄就是门派的里子。在武林中,面子不能落一点灰尘,如果江湖上沾了血,出了事得里子兜着。
第二,门派中重尊卑秩序,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辈分。中国的传统技艺,无论是武术还是相声、戏曲,是最讲究辈分的。像李仲轩一生没有收徒,就是因为他和师父尚云祥有约在先。当年唐维禄介绍19岁的李仲轩拜师尚云祥时,他的年纪比尚云祥的徒孙还小,尚云祥觉得他打乱了辈分,要他发誓一辈子不收徒,意思就是辈分要乱的话也只能乱他这一辈。在形意门还有个规矩,徒弟学成之后,在没有师傅允许的情况下,只能以代师传艺的名义教徒。另外,学武之后就不能做官,因为一旦进入官场,就可能以权欺压五行同辈,坏了门派的名声。像李仲轩出身名门,他的父系和母系均为京津地区的官宦大家族,祖辈曾参与过鸦片战争、戊戌变法,抵抗过八国联军,其中两人为国捐躯,但他因遵守武林人士不能有官场身份的门规,便放弃了做官机会。电影《一代宗师》里,马三之所以被逐出师门,因为他投靠日本人并做了官,坏了门规,当然就不能继续待在形意门之内。所以武林规矩不能坏,否则就要被赶出师门。
本书讲了师傅将徒弟逐出师门的两个故事。一个是有个徒弟趁唐维禄不备时搞偷袭,在被轻易制服以后,他很高兴,觉得试出了师傅的真功夫,从此以后,唐维禄不再教他功夫,便将他逐出师门了,觉得这人抱着刺探心理不可靠。另一个是徒弟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唐维禄觉得违背起码的人伦和道德,和他断绝了关系。当然,这些武林规矩除了维护本门利益之外,也有师傅现实的顾虑,怕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情况。也就是说,师傅把所有本领都教给徒弟的话,那么师傅就没活干了。因而选徒弟必须慎重,他们要懂得孝顺,懂得感恩。门派制定这么多规矩,也是为了方便师父甄别弟子,因为师傅一旦选定亲传弟子,就会倾囊相授,否则每一辈都留几手,这个门派就会越来越差。唐维禄向李仲轩传授的除了拳法,还有内功道法和治疗外伤的医术药方。李仲轩到外地见同门师兄,只要拿出唐维禄的独门膏药,就知道他继承了师父的全部衣钵。
社会中常说师徒如父子,在李仲轩看来,这句话是在说,师父对徒弟生命的参与成分很大,造成了徒弟对师傅的依恋。武林中,师傅承认徒弟通常会说“我的东西你身上有了”,背后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在江湖上代表我了。事实上,民国武人在比武没有把握时,都会隐瞒自己的师承,生怕损害师傅名誉,这和今天很多练武人把师傅作为社交名片的方式有很大不同。
那怎么拜师呢?李仲轩回忆,形意门规矩大,拜师要有引荐师,他的引荐师是个开茶馆的老板,和唐维禄关系好。拜师时,供桌上放着李存义和李存义师傅刘奇兰的名号,还从街上买来达摩祖师的画像,一一磕了头。后来李仲轩去拜师薛颠时,唐维禄告诉他,你就给他磕一个头。在武林规矩里,磕三个头已经是大礼了,而磕一个头比磕三个还大,因为三个头是用脑门磕的,而一个头是用脑顶磕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句俗语中的“头点地”就是指用脑顶磕头,磕得带响,这是武林里最重的礼节。拜师还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轻易接受代艺头师,因为之前的功夫很难改掉,也怕来拜师的人是帮从前的师傅报仇,从而招来麻烦。
第三,各门派之间也有相应的比武规矩。武人见面为了成名,难免有较量的冲动,一旦比武,意味着你不得不拿掉别人的名声来成全自己。同样,要想保持名声,遇到有人上门公开挑战,武人必须得接。按照武林规矩,低辈分不能向高辈分人挑战,特犯忌讳,但同辈分之间可以。李仲轩的师父薛颠早年的时候,和师兄傅昌荣在一座两层的酒楼比武,比武中,傅昌荣用一记回身掌,把薛颠从二楼打了下去。败了的薛颠从此销声匿迹,直到李存义去世才重新出山,自称在五台山跟着一位虚无上人、凌空长老学武,学会了形意拳中的全部12形。重出武林后,薛颠变得知书达理,待人客气。在一次武林人士的集会上,他摆了一张长板凳,用猴形穿梭在板凳之间,整个过程他的身体轻快,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惊呆了众人,所有人觉得他的功夫有了质的提升。表演完后,薛颠就公开宣布向傅昌荣挑战。这种公开挑战,傅昌荣必须得接,否则便损了名声。但傅昌荣的朋友看出了薛颠要以命相搏,便找人将傅昌荣看住了,去北京请尚云祥出面。在尚云祥的劝说下,两人被劝开了,结束了一场纷争。
除了比武,武人们还可以相互切磋,武林行话叫“串东西”,私下见面,彼此问一句“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东西、新体悟”,关系好的师兄弟还可以派弟子去串。还有一种方式叫“搭手”,武术家相互一搭手,往往心里就有了底,如果觉得自己比不过,赶紧说上一句“晚了”,这就表示自己输了一筹。有一次薛颠一搭人手就告诉别人“你晚了”,别人还没反应过来,薛颠再加大明确地加了一点力量,别人感受到,忙说“晚了是晚了”。这种较量的方式可以避免无谓的伤亡。
我们总结一下第二部分的内容,在真实的武林规矩里,同门利益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事关门派荣誉和尊严。门派内部秩序的核心是辈分,辈分主要是通过师徒关系来呈现的。师傅选择徒弟极为严格,有各种规矩,就是为了选出好的弟子,传承本门功夫。门派之间会通过比武来争夺名望,以求在江湖立足。交情好的武人之间,也会通过串东西、搭手来和平切磋。
最后我们来说第三部分,隐藏在武林规矩中的传统精神。中国人历来信奉忠义、礼、智、信,武林人士亦是如此,这就是大家常听见的“练武人要讲武德”。这本书提到武德首先是孝,要孝顺父母,一个人连父母都不孝顺,自然也不会孝顺老师。练武的每日要以忠义、礼、智、信来要求自己。一个人有了这种内在的修养,心思就会清爽,悟性就高了。老师选徒弟,主要就是看他的气质是不是清爽,如果一个人眼光里没有慈悲,只会凶巴巴瞪人,是不会被收做徒弟的。这就很像《礼记》里讲的修身。像唐维禄一辈子只是一个农夫,根本看不出来他身怀绝技,他教育李仲轩,人的勇气和本领是来报效国家,面对私人恩怨得摆出窝囊样子,不要卷入人我是非。就是在这些传统文化的熏陶下,本书中提到的几位武人往往能表现出很高的修养和通透的见识。
比如李仲轩说,形意拳中有个理论,世上永远是强者影响弱者,弱者在模仿强者,在武术中,强就是指要有自己的节奏,并且用自己的节奏去影响对方。说完修身就是齐家,对门派里的习武之人来说,齐家就是要管理好自己的徒弟。在形意拳的教学里,师傅会先教徒弟基本的口诀和套路,然后就是观察徒弟的练习,揣摩他的性格,等待引导他的最好时机。在李仲轩看来,教拳不是用讲的,而是刺激出来的,徒弟经过大量练习,遇到关键门槛过不去时,师傅一句话刺激到他,就会突然达到新境界。这也很像禅宗里说的顿悟,所谓当头棒喝,也不是师傅瞎打,而是要找准时机。
除了修身、齐家,练武人自然还有平天下的宏愿,特别是在清末民初,民族危机深重的背景下,强国强种成了许多练武之人的口号,他们主张用练武来强国,把普及武术作为爱国的头等大事。当时为了保家卫国,民国武林的很多武术家会去军队担任武术教习,比如李存义就编写过一本刺杀手册,方便教官训练军人拼刺刀。前面提到的尚云祥在宋哲元部队传授刀法。抗日战争时期,薛颠担心手把手教徒速度太慢,便写了一本《象形拳法真诠》,自创了象形术,只要练过形意拳的人看过本书,往往功夫会有较快的提升。
回顾这部分的内容,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在武林规矩背后,隐藏着很多中国的传统、精神和理念,比如忠、义、礼、智、信,再比如修身、齐家、平天下。在这些理念的影响下,武术家们重面子,讲个人修养、谈国富民强。一方面,他们认为练武先要练武德,从而保证武人的人品,既能维持门派内部的秩序,也能弘扬本门的功夫;另一方面,他们有着强烈的民族主义意识,希望依靠武艺保家卫国。可以说,中国武术不仅仅是一种格斗技能,还是一种兼具儒、释、道的精神文化,提倡刚柔兼济、内外兼修。
介绍完形意拳的特点、武林规矩和隐藏在武林规矩背后的传统精神之外,我们再说说本书口述者李仲轩及其三位师傅的后事。先是1937年,曾被清朝大内总管李莲英聘请护院的尚云祥离世,享年73岁。1944年,唐维禄也因病离世,结束了贫困的一生,享年76岁。一年后,李仲轩在天津最后一次见到薛颠,他在薛颠那里练了一天武,薛颠看了后,指点说:“走,跟我吃饭去。”吃饭时对李仲轩说:“我的东西你有了。”此后,两人再未见面。1949年,34岁的李仲轩退隐江湖,到北京找了一个会计师的工作,遵守对尚云祥的诺言,一生未收徒弟。1953年,薛颠因被指认为“拳霸”未能善终。2004年,李仲轩也离开人世,享年89岁。生前,他一直在北京西单一家电器行以守夜看门为生。
从本书中回顾这群武人的经历,我们可以发现武林逐渐式微的过程。首先,民国时代,随着火车兴起,负责长途运输的镖局行业开始没落,学武的人没有了经济基础,很多人不愿再学武。其次,现代枪械的普及进一步压缩了武术的生存空间,因为最高强的拳法也挡不了乱枪扫射,到武馆学习武术的人越来越少。最后,随着国内战争的平息,国家走向稳定,很多武馆也随之倒闭,武术也就不可避免地卸下了光环,逐渐变成了一种演法,一种体育项目。或许,这就是本书要取名为《逝去的武林》的原因。
当我们合上这本书,回头来看武林,不难发现,所谓武林以武为本,按规矩行事,讲究的是师徒辈分、同门情义,忌讳的是背信弃义,这也是《逝去的武林》反复想强调的东西。当然,这本书是口述历史,李仲轩的回忆难免有过于神奇的地方,比如书中讲某某高手可以追上火车,某某高手不用手不用脚,只是走上一圈,周边的徒弟都被撂倒了,凡此种种,我们不做深究,全把它当作了解中国传统文化和尚武精神的一个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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