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规则游戏》：兴都库什山的文明褶皱，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重塑现代地缘

今天为您解读的书是无规则游戏

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

阿富汗，一个离我们很近又很遥远的国度

说近是就地理距离而言

阿富汗位于中亚

与我国新疆地区接壤

可在心理距离上

阿富汗又同我们相距甚远

由于帕米尔高原的阻隔

历史上中国和阿富汗的交往很少

只有东晋法显

唐代玄奘这样的高

为求取真经

才不惜冒生命危

取到阿富汗前往印度

为什么说要冒生命危险呢

因为这段路实在太坎坷了

从我国新疆进入阿富汗

只能走瓦罕走廊

这是夹在高原和山脉之间的一段山路

长400多公里

全程是戈壁荒漠

而且气候恶劣

以古代的交通条件

旅行者只有靠着顽强意志和一点点运气

才能活着穿越阿富汗

难怪几千年来

外部世界对这片区域非常陌生

直到1979

苏联入侵阿富汗

和2001

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

这个国家才广为人知

但那也只是昙花一现

战火还没平息

他就已经被遗忘了

阿富汗留在人们记忆中

只剩下封闭

贫穷和恐袭

这当然不是全貌

事实上

阿富汗人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上千年

形成了独特的风俗文化

最近200多年

阿富汗也像很多后发国家一样

遭遇强烈的外部冲击

可它没有被吞噬

相反

英国、苏联、美国这三个超级大

都曾在此折戟沉沙

阿富汗还得了个帝国坟场的称号

这是个小国

但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国

今天要讲的这本无规则游戏

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

作者是美国历史学家塔米姆·安萨利

安萨利通过对阿富汗历史的梳理

揭示出他不简单在哪里

值得一提的是

作者本人就是阿富汗裔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出生并长大

对阿富汗的历史特点有着深切的体认

这使得他的观察准确、深刻

有助于读者真正了解阿富汗

我将分五个部分来讲述这本书

第一部分

早期历史和阿富汗建国

第二部分

英俄博弈与两次英阿战争

第三部分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第四部分从各方拉拢到惨遭侵略

第五部分

历经战火艰难重生

好，现在讲第一部分

早期历史和阿富汗建国

大约8000万年前

向北漂移的印度次大

迎面撞上欧亚大陆

两大板块碰撞的地方急剧抬升

形成了青藏高原和帕米尔高原

其中的帕米尔高原横亘于中亚

它的南侧延伸出一条

长1600 km 的山脉

即兴都库什山脉

这条山脉自东北向西南横

阿富汗

占据了该国75%的国土

所以阿富汗是名副其实的山地国家

64.7万多平方公里的领土中

适宜居住

主要是那些被山岭、河流切割出来的山谷

河谷或小片平原

这样的地理环境造成了两个后果

第一，无法产生全国性的权力中心

阿富汗第一大民族普什图人

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三千年

他们的血缘和语言相同

风俗习惯接近

可从来就没能建立起统一政权

为什么呢

因为普什图人一进入阿富汗

就散布到大大小小的山区里

形成了许多部落

这些部落地理上隔绝又互不统属

其实是一个个独立王国

继普什图人之后

进入阿富汗的有塔吉克人

哈扎拉人、乌兹别克人等

他们同样以部落为单位分散居住

相互间的联系很松散

所以本书作者认为

古代阿富汗算不上真正的国家

而是由数千个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

再来看地理环境造成的第二个后果

阿富汗成为帝国扩张的极限

历史上，阿富汗的周边出现过不少帝国

例如西边的伊朗高原崛起过波斯帝国

南边的印度崛起过孔雀帝国

他们都有心征服阿富汗

问题在于

绵延纵横的兴都库什山脉

阻碍了帝国的扩张步伐

即便勉强控制了这里

外来者也难以维持长期的有效统治

举个例子

公元前四世纪

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发起东征

他一路席卷欧亚大陆

建立了横跨欧亚非大帝国

那么这个帝国的极限在哪呢

就在今阿富汗东北部

再往前

就是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

帕米尔高原了

这一天然屏障

连强悍的亚历山大大帝都无法跨越

亚历山大死后

马其顿帝国四分五裂

驻守阿富汗东北部的将领趁机割据

建立了巴克特里亚王国

这个王国存在了100多年

此后

阿富汗又相继被贵霜帝国

萨珊帝国、阿拉伯帝国、蒙古帝国统治

别看统治者像走马灯一样更换

阿富汗人的生活还是老样子

因为这些统治者只要求名义上的臣服

并不会对部落事务进行干涉

只有阿拉伯人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阿富汗

那就是伊斯兰化

随着阿拉伯帝国的扩张

伊斯兰教开始向中亚传播

从公元十世纪起

阿富汗各部落陆续归依了伊斯兰教

从此，穆斯林成为这一地区的主要人群

时至今日

仍有98%的阿富汗人属于穆斯林

不过，伊斯兰话只改变了阿富汗的宗教信仰

并没有改变社会结构

那几千个部落仍然各自为政

这种情况延续了上千年

直到1747年才发生了变故

这一年6月

波斯国王纳迪尔·阿夫沙尔遇刺身亡

消息传入

阿富汗各部落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可能奇怪

波斯国王的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纳迪尔堪称一代雄主

他在位十多年

积极开疆拓土

征服了包括今阿富汗

巴基斯坦以及印度北部在内的大片区域

如今他死了

波斯陷入内乱

这威胁到了阿富汗

于是，部落首领们决定推举一位领袖

带领大家共克时间

经过激烈竞争

一个年轻人脱颖而出

成为阿富汗历史上第一位国王

他就是被后世尊称为阿富汗国父的艾哈迈德

当时他才25岁

为什么选他呢

说白了，实力使然

艾哈迈德自幼追随波斯国王纳迪尔

南征北战

深受赏识

纳迪尔遇刺后

艾哈迈德趁乱夺走了大量珠宝黄金

率领一支精锐骑兵返回阿富汗

凭借手里的兵和钱

他力压对手当选国王

不过，艾哈迈德的地位并不稳固

前面讲过

阿富汗各部落历来是一盘散沙

只有面临外部威胁才会团结起来

而一旦外部威胁消失

他这个国王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艾哈迈德的应对之策

通过对外战争

把各方势力统合在自己周围

打谁呢

印度

当时的印度正处于莫卧尔帝国统治后期

国力衰退

难以抵挡艾哈迈德的铁骑

此外，印度与阿富汗交界的地方海拔较低

道路宽阔

历来是外族入侵印度的主要通道

这也为艾哈迈德提供了便利条件

艾哈迈德在位25年

不断的攻入印度

大肆劫掠

劫掠所得要么分给部落首领

要么用来收买人心

这样艾哈迈德既稳固了王位

地盘也越来越大

统治后期

他已具有今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全境

以及印度、伊朗部分地区

在伊斯兰世界

阿富汗是仅次于奥斯曼帝国的第二大强国

但这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帝国

在中央层面

艾哈迈德成立了一个

由九名顾问组成的委员会

这些顾问都是部落首领

帝国的任何事务

必须经过他们讨论才能通过

所以实际上

艾哈迈德是跟部落首领共同执政

他的权力非常有限

只要出了首都喀布尔

国王的命令就不怎么管用了

对阿富汗民众来说

真正的统治者是所在部落的首领

国王的存在感很弱

有一句谚语很能说明问题

院子里的一条好狗都比国王管用

这样一个帝国注定是难以持久的

1772年

艾哈迈德病逝

而阿富汗的内外环境也面临着巨大变化

我的讲述也将进入第二部分

英俄博弈与两次英阿战争

艾哈迈德死后

阿富汗陷入了长达50多年的内战

直至1826年

一个名叫多斯特·穆罕默德的部落首领夺得王位

局势逐渐稳定下来

此后，民众安居乐业

多斯特因此受到广泛拥戴

声望达到顶峰

不过，有件事令他耿耿于怀

内战期间

活跃于印度北方地区的锡克人

趁机入侵阿富汗南部

建立了锡克王国

他们还占据了白沙瓦

白沙瓦位于印度河畔

是连通南亚与中亚间的贸易重镇

也是阿富汗进入印度的前哨

艾哈迈德在位

对白沙瓦非常重视

把他打造成陪都

每年都要带王室来过冬

所以白沙瓦又是阿富汗王权的重要象征

为了夺回白沙瓦

多斯特多次进攻锡克王国

虽然取得了一些胜利

但始终没能收复

他意识到

单凭自己的力量不行

还需要外援

找谁呢

多斯特开始寻找盟友

这一下他发现

就在自己一门心思盯着白沙瓦的时候

周边形势早已跟几十年前迥然不同了

阿富汗正遭到英国和俄国的南北夹击

17世纪起

英国向印度次大陆殖民

将大部分地区变成了殖民地

多斯特上台时

英帝国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印度西北部

即将进入中亚

与此同时

沙俄帝国也瞄准了这片区域

长期以来

沙俄都苦于缺少优良港口

所以他计划夺取阿富汗

随后南下抵达阿拉伯海

进而控制印度洋

这同英国的利益产生了冲突

英国人决定在中亚就把沙俄挡住

沙俄自然不甘心

力求打破封锁

于是英俄在中亚明争暗斗

史称大博弈

而阿富汗因为地理位置成了博弈的焦点

英俄都在拉拢多斯特

试图将阿富汗纳入势力范围

多斯特从中看到了机会

他开始与英俄接触

希望依靠他们的力量夺回白沙瓦

对此，沙俄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双方达成协议

沙俄将派外交官常驻喀布尔

一起来的还有一支沙俄军队

这意味着阿富汗全面倒向沙俄

事情到这一步

英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英属印度总督奥克兰

决定干脆出兵占领阿富汗

1838年底

3万英军从印度北部出发

攻入阿富汗

第一次英阿战争爆发

仗打了半年多

英军拿下坎大哈、喀布尔等重镇

多斯特见大势已去

向英军投降

被送往印度软禁

英国人扶持傀儡政权

通过他统治阿富汗

英国人在喀布尔划出一片聚居区

在里面兴建办公楼、住宅、营房

过起了英式生活

从那时起

马球比赛

西洋乐器

葡萄酒、舞会等西方事物纷纷涌入阿富汗

英国人也越来越飘飘然

他们觉得自己是文明人

给野蛮落后的阿富汗吹入了心风

阿富汗人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殊不知

一场危机正在酝酿

英国人带来的众多新事物

其他的都好接受

唯有一样太颠覆三观了

那就是男女关系

阿富汗风气保守

女性一般待在家里抛头露面

被认为有伤风化

可对英国人来说

女性参加舞会、沙龙、晚宴等社交活动

绅士公开追求淑女

都是很平常的事

观念差异本就容易引发冲突

加上英国人初来乍到

对阿富汗女性不免怀揣猎奇心理

千方百计接近阿富汗贵族

就不止一次撞见自己的女儿或姐妹

跟英国男青年共处一室

相谈甚欢

这些男人还同女士握手

拥抱乃至吻别

这简直是伤风败俗

其中一个名叫布尔内斯的年轻外交官

因外貌英俊、举止轻浮

特别遭到记恨

他却不以为意

我行我素

1841年11月2日

一群愤怒的阿富汗人包围布尔内斯的住处

警卫鸣枪示警

反倒激化了矛盾

布尔内斯被当场打死

愤怒的民众又冲向其他地方

骚乱席卷喀布尔

英国人猝不及防

只好龟缩进聚居区勉强抵挡

由于对外联系中断

外界并不知道喀布尔发生了什么

英国人被围两个多月

已是弹尽粮绝

1842年1月

英国人被迫放弃喀布尔撤往印度

结果1万6500名英国人要么病死在路上

要么被部落武装杀害

只有一名军医逃出生天

这场英国殖民史上罕见的惨败

让大英帝国颜面扫地

作为报复

英国政府派军队重新攻入阿富汗

焚毁了喀布尔城区

随后全体撤离

英国政府认识到

直接统治阿富汗并不明智

他们找回多斯特

提出只要他不投靠沙俄

就让他恢复王位

这样都斯特再度当上国王

他也吸取了教训

此后20多年

在英国和沙俄之间周旋

不偏向任何一方

同时，在领教过西方文明后

多斯特也进行了一些改革

他建立了一支常备军

向地方征税

并由王室出资修建公路

桥梁和清真寺

以此提升国王的威信

多斯特还将全国划分成几十个省

每个省都由他儿子担任总督

这加强了中央权力

多斯特的儿子希尔·阿里继位时

已经拥有5.6万人的常备军

他们的武器购自欧洲组织训练

也效仿欧洲军队

希尔·阿里还开办了阿富汗第一批军工厂

国王的实力已然超过部落首领

假以时日

阿富汗可能会实现统一

可小国的命运往往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正当希尔·阿里踌躇满志之际

国际形势的变化再一次影响到阿富汗

19世纪中叶

英俄争霸进入白热化

沙俄在中亚高歌猛进

攫取大量地盘

英俄间只剩下阿富汗这个缓冲国

英国人倍感焦虑

要求阿富汗公开站到自己一边抗衡沙

这遭到了拒绝

于是英国人故技重施

1878年11月

近7万英军从印度出发

分三路攻入阿富汗

第二次英阿战争爆发

战争进程跟上一次如出一辙

阿富汗政府军不堪一击

英军逼近喀布尔

希尔阿里惊吓而死

最终英阿签订条约

阿富汗被迫割让东部和东南部领土

英国使团获准常驻喀布尔

表面上英国人又轻松获胜了

可英国人发现自己陷入了部落武装的包围

这些武装战斗力不强

正面扛不过英军

可是他们神出鬼没

制造了很多麻烦

先是英国使节及其护卫队

总共75人惨遭杀害

1880年夏

在坎大哈以西的麦万德

8000名阿富汗士兵偷袭

2万英军将之击溃

麦万德之战成为第二次英阿战争的转折点

自此，英国人彻底放弃了征服阿富汗的念头

他们将政权交给了希尔·阿里的侄

阿卜杜尔·拉赫曼

然后全体撤出

至此，阿富汗获得了实质上的独立

我的讲述也将进入第三部分

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阿卜杜尔·拉赫曼在位21年

主要干了两件事

第一，划定国界

拉赫曼上台前曾向英国承诺

自己不会倒向沙俄

也不再谋求白沙瓦

为了让英国人放心

1893年

拉赫曼同英国代表杜兰德

确定了阿富汗南部边界及杜兰德线

杜兰德线全长2640 km

北边是阿富汗

南边是英属印度

白沙瓦属于后者

控制这一地区

英国就能阻挡沙俄的渗透

也就没兴趣干涉阿富汗了

确定国界后

拉赫曼禁止民众出国

禁止修建铁路

对外来信息也严加管控

摆出一副拒绝新事物的架势

其实他是另有所图

拉赫曼在喀布尔周围设立了不少军工厂

并且从英国引进技术

日夜不停的生产武器

巅峰时

阿富汗生产的枪支数

几乎同英、法、俄等列强相等

此外，为了拉拢阿富汗

英国每年都会提供巨额的财政补贴

正是靠着这些钱和装备

拉赫曼组建了一支10万人的亲兵

这支部队兵种齐全

包括步兵、骑兵和炮兵

更重要的是

他们效忠国王本人

积极发展军备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就是拉赫曼要做的第二件事

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统一

拉赫曼要求各部落放弃自治

绝对服从国王

谁反抗，他就派亲兵镇压

据统计

拉赫曼一生针对部落发起过40多场战争

凭借先进的装备

国王亲兵逢战必胜

每征服一个地区

拉赫曼就任命官员直接管理

而为了监督官员和民众

他又建立情报系统

严惩图谋不轨者

拉赫曼曾命人把谋逆者绑在炮口上

轰成碎片

以起到震慑作用

在高压政策下

国王权力前所未有的增长了

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也大大加强

随后，拉赫曼着手推动现代化改革

20世纪初

电话、电报、水电站相继进入阿富汗

拉赫曼的儿子继位后

又在喀布尔修筑公路、购置汽车

一时间权贵们趋之若鹜

以拥有私家车为荣

现代交通由此萌发

可以说，拉赫曼用铁腕将阿富汗统合起来

并开启了现代化进程

可他只获得了部分成功

阿富汗的地理环境极为破碎

中央政府要管理数千个乡村

成本太高

所以拉赫曼只能在城市建立牢固统治

而在乡村

部落首领

宗教领袖依然拥有无可取代的号召力

这形成了两个阿富汗

以喀布尔等城市为代表的现代阿富汗

和以乡村为代表的传统阿富汗

前者的主体人群为王室成员、知识分子、官员、市民

他们接受新事物

乐于改革

可对生活在乡村的阿富汗人来说

城里人搞的这一套无异于离经叛道

巨大的城乡差异将一再的撕裂

阿富汗双方的冲突

在阿曼努拉国王执政时期达到高峰

还是王储的时候

阿曼努拉就受新思潮影响

立志改变阿富汗的面貌

他登基后

同英国、法国、意大利等签订友好条约和贸易协定

大力引进西方的物质文化

1923年

阿曼努拉推出阿富汗第一部宪法

这部宪法吸收了欧洲各国经验

禁止酷刑、保护私产、提倡信仰自由

还允许公民检举贪官污吏

这些举措得到了普遍欢迎

在保障女性权益方面

阿曼努拉的步子也很大

新宪法赋予女性穿衣自由

从此女性外出不需要再把浑身上下遮盖严实

对此，女性的父兄、丈夫不得强行阻拦

阿曼努拉还兴办学校

并鼓励男女同校

成绩优秀者

政府将出资送往英法等国深造

凡此种种引发了巨大争议

有些地方甚至出现叛乱

可阿曼努拉不仅没退缩

还加大了力度

1927年底

他携王后索拉娅

进行了阿富汗第一次国家元首出访

他们造访埃及、意大利、法国、英国、德国

所到之处得到各国政府热情招待

媒体更是蜂拥而至

用大篇幅报道

国王夫妇也努力展现出摩登的一面

阿曼努拉舍弃了传统的阿富汗服装

也不戴头巾

而是身穿一袭鸽子灰西装

索拉娅王后则带着只遮住下半边脸的轻纱

在法国参加晚宴时

身着晚礼服的索拉娅

还落落大方地接受了法国总统的文手礼

摄影记者敏锐地拍下这一幕

阿曼努拉想通过这些举动表达改革决心

可他低估了国内的保守力量

欧洲媒体的报道传回阿富汗

掀起了轩然大波

特别是王后在社交场合的照片

在阿富汗民间流传

让保守派怒火中烧

阿曼努拉并未察觉

回国后

他在首都召集知名人士发表演讲

主旨是必须进行全方位改革

向欧洲国家看齐

演讲中，索拉娅王后站起

当众扯掉面纱

此举如同一枚炸弹

把舆论炸开了锅

保守势力再也不能忍了

1928年末

他们在阿富汗南部发动叛乱

获得了乡村民众的热烈响应

叛军很快攻占喀布尔

众叛亲离之下

阿曼努拉被迫流亡

最终王位落入了实力派将领纳迪尔手上

执政伊始

纳迪尔废除了许多改革措施

女性被再次要求出门佩戴面纱

街上出现宗教警

审查路人的言行举止

纳迪尔真的要走回老路吗

并不是

内心深处他也认同改革

只是他明白

先要获得保守势力的支持

稳固政权

然后才谈得到改革

所以跟阿曼努拉的激进作风不同

纳蒂尔是说一套做一套

一方面他把恢复传统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另一方面则低调地推进改革

举个例子

最为保守派诟病的男女同

纳迪尔喊停了

可他又设立女子学校

为女性提供教育机会

20世纪60年代

阿富汗第一位女性卫生部长和教育部长

都出自纳迪尔时代开办的女子学校

派遣留学生的步伐也没有停顿

成绩优秀的高中生

在政府资助下前往欧美读大学

本书作者的父亲和伯父

都是20世纪30年代的公派留学生

作者的父亲还娶了一位美国妻子

回国后

他进入阿富汗第一所高等院

喀布尔大学

担任文学院院长

教授心理学和教育学

正是在这些海归的建设下

喀布尔大学成为囊括人文、科学

工程等学科的综合性大学

为阿富汗的现代化转型培养了不少人才

纳迪尔的儿子查希尔·沙阿当政时

阿富汗还进行了政治改革

1949年

阿富汗设立议会

阿富汗议会借鉴了英美模式

分为上议院和下议院

上议院成员由王室任命

下议院成员则由民众选举产生

这使得一部分自由派知识分子

登上了阿富汗政坛

1959年

阿富汗王室宣布

王室女性将不再穿罩袍

此后男女同校得到恢复

中断20年后

阿曼努拉力主的妇女运动

终于以一种各方都能接受的方式

缓慢推进着

不过，上述改革基本局限于城市

乡村则没有太大变化

这是因为有阿曼努拉的前车之鉴

改革者不敢触动乡村

他们宁愿让乡村自行其事

任凭他们在部落首领的操纵下

按照传统方式生活

所以到20世纪70年代

阿富汗乡村仍然是部落社会

这与已经现代化的喀布尔等城市

形成了鲜明对照

城市与乡

两个阿富汗的差距日益显著

正是这一特点

将让苏联和美国这两个超级大国

相继跌进坑里

第四部分从各方拉拢到惨遭侵略

我就来讲这个问题

如果从1880年英国彻底退出算起

直到20世纪70年代初

英国和俄国的战略重心转向欧洲

放松了对中亚的争夺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

阿富汗几乎被遗忘

对小国来说

这其实是好事

他因此免于两次世界大战的荼毒

获得了自主发展的空间

不过，随着地缘环境的变化

阿富汗又被大国响起来了

二战后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

和以苏联为首的东方阵营

形成了相互抗衡的格局

这就是冷战

阿富汗北面同苏联接壤

南面则是一个新独立的国

巴基斯坦

他得到了英美等国的支持

换言之

阿富汗恰好处于两大阵营对抗的前沿

美国力图将阿富汗打造成第一道防线

以阻止苏联渗透印度次大陆

而对苏联来说

一旦阿富汗有失

自己在中亚地区的利益将受到严重威胁

于是，双方极力拉拢阿富汗

美国斥资数千万美元援建大型水力发电厂

使阿富汗西南部的民众用上了电

美国学者纷纷进入阿富汗的大学开设课程

灌输西方价值观

更多的阿富汗大学生奔赴美国

学习农业技术

公共管理工程及医学

苏联也不甘示弱

苏联人在阿富汗北部建立工厂

铺设960多公里的电话和电报线路

苏联专家还探明

阿富汗境内拥有巨大的天然气储量

随即铺设天然气管

供阿富汗民众使用

此外

苏联向阿富汗提供了

足以装备10万大军的苏式武器

美苏两国的拉拢

在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达到高峰

1955年

领导人赫鲁晓夫访问喀布尔

送上大礼

1亿美元的基础设施援助

1959年

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造访喀布尔

他捐赠了数百万美元

并承诺修一条柏油马路

将阿富汗两座最大的城市

喀布尔和坎大哈连接起来

一时间，阿富汗成为双方极力争取的香饽饽

阿富汗政府充分利用这一点

游走于两大阵营之间

左右通吃

这也是阿富汗发展势头最好

文化最多元的岁月

在当时的喀布尔

你既能欣赏优美的俄罗斯芭蕾舞

也听得到激动人心的披头士

谁都没想到

有一天风云突变

苏联竟然入侵了阿富汗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要从阿富汗的内部改革说起

良好的内外环境

让阿富汗国王查希尔

判断进一步改革的时机

到了

1964年

他颁布新宪法

破天荒地将阿富汗的政治制度

从君主专制转变成君主立宪制

选举产生的议员组成议

行使立法权

议会多数党组建内阁行使行政权

最高法院则掌握司法权

国王是国家主权的化身

也是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

但权力受宪法制约

不得随意干政

很明显，这部宪法借鉴自欧美

这让苏联人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阿富汗将全面倒向西方怎么办

苏联人的对策是搞政变

1973年

查希尔国王前往意大利度假

苏联人趁机策动其堂兄达乌德发动政变

达乌德宣布废除君主制

建立阿富汗共和国

他自任总统

苏联人以为这将是一个亲苏政权

可达乌德不愿意受人摆布

而是继续保持独立性

于是苏联人于1978年又策动了一次政变

达乌德被打死

一直受苏联扶持的阿富汗人民民主党

上台执政

但是该党实权人物哈菲佐拉·阿

同样奉行独立的外交政策

既不投靠西方

也不依附东方

苏联人觉得没法接受

干脆自己走到前台

1979年12月下旬

苏军突袭喀布尔

打死阿明

扶持卡尔迈勒傀儡政权

苏联人满心以

这就能控制整个阿富汗了

可是他们打错了算盘

苏军前后投入150万兵力

耗资450亿美元

可换来的结果是黯然撤离

导致苏联失败的因素可以归结为三个

第一，乡村反抗

苏军能够凭借坦克、飞机占领城市

却无法对散布于山间的数千个乡村

实施有效统治

而广大的阿富汗农民

受部落首领和宗教领袖鼓动

拿起武器组织游击

对苏军展开袭扰

这些游击队武器简陋

但善于利用地形

让苏军的优势火力无从发挥

虽然每次只能干掉一两个敌人

可日积月累也能给苏军造成巨大伤亡

第二，白沙瓦抵抗组织的渗透

苏军试图摧毁乡村

根除游击队的生存土壤

这导致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聚集到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边境的白沙瓦地区

在美国的资助下

白沙瓦地区冒出了大量抵抗组织

他们招募难民进行军事训练

再送回阿富汗打击苏军

可以说，苏军摧毁阿富汗乡村的做法

其实是在不断给自己制造敌人

苏联失败的第三个因素

是国际社会的强烈反对

不仅苏联的老对手英美、法一致反对

沙特阿拉伯、伊朗

埃及等伊斯兰国家也予以强烈谴责

1980年

莫斯科奥运会召开

遭到了广泛抵制

主要大国几乎都拒绝参加

把苏联人搞得灰头土脸

总之，苏联既无力扑灭阿富汗人的抵抗

又在国际上陷入空前孤立

苏联经济也快被巨额军费拖垮了

这仗实在是得不偿失

1988年

苏军撤离阿富汗

苏联成为继英国之后

第二个栽在阿富汗的超级大国

1991年苏联解体

失去靠山的阿富汗政府

很快被反苏武装推翻

那么阿富汗是否将恢复和平

回归正常轨道呢

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五部

历经战火，艰难重生

将讲述1992年至今的阿富汗历史

苏联留下的是个烂摊子

战争导致100万阿富汗人丧生

600万人沦为难民

另有不计其数的伤残者

而且，苏军撤离时

阿富汗的武装组织多达数十个

其中不少拥有了坦克、火炮、导弹等重型武器

一旦共同的敌人消失

当年抵抗入侵的英雄立马蜕变成军阀

为争夺政权大打出手

阿富汗的两大城市

喀布尔和坎大哈都被军阀瓜分

他们还互相攻击

一个军阀

曾命令士兵向喀布尔发射上千枚火箭弹

城区沦为废墟

街上躺满了平民的尸体

如果说苏军毁灭了阿富汗的乡村

那么军阀混战则毁灭了城市

阿富汗人积攒了100多年的现代化成果

就这样被摧毁殆尽

混战两年多

一支名叫塔利班的武装开始崛起

在阿拉伯语中

宗教学校的学生被称作塔利班

顾名思义

这是一个由学生构成的武装力量

他们的领袖是穆罕默德·奥马尔

奥马尔出生在阿富汗南部的坎大哈

年轻时加入游击队

在同苏军的战斗中

他失去了左眼

战后，奥马尔回到家乡

进入宗教学校学习

准备当神职人员

可是

眼看着从前并肩战斗的战友纷纷变身军阀

奥马尔坐不住了

他认为这些人都堕落了

违背了当初的信仰

现在只有严格执行教义

才能将阿富汗从灾难中解救出来

于是，奥马尔从自己所在的宗教学校中

征召了800余名学生

组建起武装力量

这就是塔利班的起源

时间约在1994年10月

一年后

塔利班已拥有数万士兵

数百辆坦克

拿下阿富汗第二大城市坎大哈

和第三大城市赫拉特

并且控制了34个省中的九个

短时间内

塔利班从一支不起眼的地方武装

跃升为阿富汗最强的军事组织

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本书作者归结为内因和外因

先讲内因

从苏联入侵到军阀混战

十多年来

阿富汗民众饱受战火摧残

迫切渴望安定

塔利班对症下药

打出了铲除军阀、重建秩序的旗号

现实中

塔利班每占领一地

的确会遣散军阀武装

恢复商业

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这一来，越来越多的民众投靠塔利班

使之迅速壮大

再来看外因

苏联解体后

美国觉得中亚地区的威胁已然消除

于是转移注意力

阿富汗的战略地位急剧下降

对塔利班的崛起

美国政府不以为意

并未意识到其主张的极端性

这将带来严重后果

1996年9月

塔利班占领喀布尔

建立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

塔利班取得了全国性政权

奥马尔认为

是时候实行沙里亚法

也就是用他所认定的宗教教义

去规范人们的生活

首当其冲的就是女性权益

塔利班禁止女性在公开场合露面

非要上街的话

必须穿罩袍

从头到脚都盖得严严实实

还得由父兄或丈夫陪同

女性的教育权、工作权也遭到剥夺

最荒谬的是

塔利班不允许女人当医生

又不允许男医生给女性看病

换言之

女人生病只能听天由命

紧接着，塔利班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包括听音乐、看电影、踢足球

养宠物、连放风筝都不行

塔利班还以违反教义的名义大肆破坏文物

2001年3月

奥马尔下令炸毁世界文化遗

巴米扬大佛

这震惊了全世界

震惊归震惊

美国政府仍然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直到半年后发生了九·一一事件

2001年9月11日上午

两架民航飞机被恐怖分子劫持

撞向纽约的世界贸易中心大楼

另一架被劫持客机

则撞向华盛顿的五角大楼

九·一一事件造成近3000人遇难

是迄今为止

美国本土遭到的最为严重的恐怖袭击

事后调查发现

策划此次袭击的

是一个名叫基地的恐怖组织

这个组织又同塔利班政权

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早在塔利班诞生之际

沙特富商本·拉登就对其进行资助

原来，拉登跟奥马尔有着相同的愿望

用极端化了的原教旨主义统治穆斯林世界

美国则被视作这条路上的最大障碍

必欲除之而后快

塔利班在阿富汗东南部划出一块地

供拉登建立营地

训练宗教极端分子

这就是基地组织

策动九·一一事件的核心成

就是在基地组织受训

搞清楚其中的关系后

美国决意抓捕本·拉登

推翻塔利班政权

具体做法跟英国人和苏联人大同小异

利用某一方力量统治整个阿富汗

美国人选中的是残存的军阀武装

他们结成北方联盟

控制了阿富汗东北部

同塔利班抗衡

2001年

美军帮助北方联盟推翻塔利班政权

组建了新的阿富汗政府

2011年

美军击毙本·拉登不久

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也死了

按理说局面应该稳定了

可并没有

阿富汗政府的有效统治范围

始终局限在喀布尔

赫拉特等大城市

塔利班残余势力则盘踞着广大乡村

在他们的庇护下

恐怖分子不时渗透进城市

发动恐怖袭击

为稳定局势

美国不得不一再增兵

2004年

驻阿美军1万5000余人

2008年已增加到3万余人

加上北约军队以及私人安保

阿富汗境内有多达7万的外军

一年后外军数量更是飙升至23万

即便如此

恐怖分子仍然非常活跃

阿富汗成了恐怖活动的温床

美国人的问题

其实跟当年英国人和苏联人

碰到的是一样的

这些超级大国总想通过控制中央政府

特别是首都喀布尔

进而控制阿富汗全国

可作者指出

阿富汗并不存在

能统辖所有地区的中央权力

地方各自为政才是常态

这是英国、苏联先后失败的根本原因

美国也不例外

美国政府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从2012年起

美军逐步撤出阿富汗

人数从数万减少到数千

治安基本转交给阿富汗政府军

这给了塔利班死灰复燃的机会

截止到这本书出版的2018年

塔利班已占据阿富汗1/3以上的领土

阿富汗政府被迫承认其存在

并展开多轮和谈

目前阿富汗仍然四分五裂

重生之路艰难险阻

作者指

问题的症结就出在外部干涉上

200多年来

英、苏、美等外部力量屡次入侵

试图按照自己的意愿重建阿富汗

失败之后又不负责任的贸然撤出

只留下一片废墟

这屡次打断了正常的历史进程

致使阿富汗迟迟无法完成现代化转型

直到今天

它还是一个相对保守

四分五裂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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