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网站首页>人文人文
《美联储》：掌控美国经济的神秘力量：比总统国会更强大的机构
铛铛铃2025-09-20【人文】253人已围观
简介
今天为您解读的书是《美联储》。
放眼全球，没有哪个金融机构的影响力，可与美联储相比。美联储就是美国的中央银行，它直接控制着美元的发行，从而间接控制了每一个使用美元进行交易的个人、公司乃至国家的命运。然而，这家机构的运作机制长期掩盖在神秘的面纱之下。
1987年，美国资深财经作家威廉·格雷德出版了《圣殿的秘密：美联储如何治理国家》一书，将这家神秘机构的历史和本质呈现在世人面前。本书一经出版就引起轰动，美国《国家杂志》称它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经济政策类书籍，高盛等金融机构推荐所有员工阅读此书。
2013年，这本书被引入中国，中文版采用了一个相对简短的书名——《美联储》。
这本书的英文原版写于1987年，当时美国开启了持续20年的经济增长。在美国人眼中，这轮经济增长有两个功臣，一个是总统里根，另一个是当时的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本书正是以沃尔克时代的货币政策为线索，穿插讲述美联储近百年的历史，告诉读者：美联储才是美国经济的主导者。
本书作者威廉·格雷德是沃尔克的大学校友，长期从事财经媒体工作，人脉广泛。他为写这本书，采访了包括沃尔克本人在内数十位美国政界和金融界的高层人士。
2019年12月，本书的主角沃尔克和作者格雷德先后去世，美联储这段辉煌历史的创造者和记录者都已经不在人世，但他们的思想通过这本书永远存留下来。
我们将通过四个问题，为您解读本书精华内容。
第一，美国为什么要在1914年建立美联储？
第二，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如何改变了美联储的本质？
第三，二战时，美联储为何放任美元超量发行？
第四，保罗·沃尔克如何拯救了美国经济和美元信用？
由于本书内容非常丰富，我们将分两期节目为您解读。今天是上集，先来看第一个问题：美国为什么要在1914年建立美联储？
1776年7月4日，美国发表《独立宣言》，正式从英国独立。独立后的美国是一个联邦制国家，中央政府的权力有限，尤其在刚建国的100年间，中央政府甚至连税收都很难控制，更不要说建立中央银行和发行货币了。那时的货币主要是由各商业银行自己发行。
为了建立中央银行，美国银行业曾做过很多的努力。1791年和1829年，一些银行家先后成立了美国第一银行和美国第二银行。这两家银行虽然是私有的，但是主要目标都不是盈利，而是发行全国统一的美元纸币。但两家银行都在成立短短几年后被迫解散了，原因是他们发行的纸币遭到地方政府的强烈抵制，甚至总统也不支持他们。
1832年，总统杰克逊签署法令，废除美国第二银行之后，美国成立中央银行的早期努力就彻底宣告失败了。
那么，为什么当时美国的政治家和地方政府不同意建立中央银行呢？首先，这要了解一个背景，美国此前是一个殖民地，宗主国在这里赚到了黄金白银后，都运回欧洲保存起来了，不愿意把钱留在殖民地，所以美国缺乏经营货币的经验。
建国之后，美国政府为了经济的正常运行，只能放弃对银行业的监管，默许他们在经营储备非常少的情况下大量发行美元纸币。这时如果建立中央银行，并实行贵金属本位，就意味着要把金银储备量和纸币发行数量按照一定比例严格对应起来，那样很多银行就会面临破产。当时美国并没有存款保险机制，如果一家银行破产，储户的存款将会化为乌有。因此，很多政治家和地方政府都反对建立中央银行，其中来自西部的反对声音比东部大得多。
因为当时美国政府和银行获得金银货币的方式主要是从欧洲拆借，用税收或股权等资产做抵押，向欧洲银行借入黄金和白银。来自欧洲的金银用船横跨大西洋运到美国东海岸，主要是东北部的纽约市。所以绝大多数实力雄厚的银行留在东部，主要分布在纽约市。而西部银行普遍规模较小，资本金有限，业务很不规范。
但是美国西部各州开发比较晚，存在后发优势，西部实体经济的增长速度远快于东部，它需要更多的货币来支撑经济运行。于是西部银行发行了大量的纸币美元，跟东部银行相比，西部银行由于更加缺乏经营储备，所以更容易放飞自我，出现了很多禁忌甚至违法的行为，其中突出的例子就是围绕绿背美元的斗争。绿是绿色的，绿背是背面的背。
1862年南北战争时期，北方的林肯政府为了筹措军费，发行了大量的绿背美元，这是一种纯信用货币，不能兑换成金银。绿背美元的发行量很大，几乎占美国流通货币的一半，这造成了非常严重的通胀。从1861年到1864年，物价在短短4年内上涨了74%。
内战结束之后，为了治理通胀，恢复金融稳定，美国政府决定废除绿背美元，授权财政以大银行新发行的美元纸币来兑换民间的绿背美元，而且每80美元绿背纸币就可以兑换100美元的新纸币。看上去很划算，但西部人民却拒绝兑换，原因在于在西部银行和民间信贷体系中，这种有政府信用背书的绿背美元已经成为金银的等价物，他们把这种货币作为储备金，在此基础上又发行了自己的银行券。这样一来，每80美元绿背纸币可能对应着数百美元的民间信用货币。当政府强行用新货币兑换绿背美元，就给西部造成了严重的通货紧缩。
美国内战结束后的十几年中，围绕绿背美元的存废问题出台了多部法律。最终，因为西部人民不屈不挠的斗争，美国政府在1878年停止回收绿背美元，让它继续在民间流通。
尽管西部人民在绿背美元问题上取得了胜利，但持续十几年的通货紧缩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在通缩过程中，谁会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呢？是美国的农民。当时美国中西部地区仍然以农业为经济支柱，而农业生产的周期性很强，农民在春季开始种植时，需要向银行贷款，贷款担保品是按照农产品价格来估价的。当通货紧缩导致农产品价格下降，银行就要追加担保品，很多农民拿不出多余的资产做抵押，就只能破产。
19世纪60年代末到90年代，美国农产品价格持续下跌，例如小麦价格，从1866年到1876年跌了一半，这导致中西部农民的财务状况急剧恶化。农民感到很不公平，于是开始了一场政治运动。例如，1877年，德克萨斯州建立了农民联盟，到处游行示威，并提出了一套完整的货币发行方案，主张由联邦政府基于每年的实际经济状况来发行货币，而不是大银行基于黄金储备来决定贷款力度。
1892年，农民联盟组建人民党参加总统大选，获得了超过100万张选票。虽然不足以当选总统，但他们关于货币体系的理念成为了一种主流民意。
不过，农民联盟的呼声在20世纪初偃旗息鼓了。这并非是美国货币政策进行了什么改革，而是源于两个变化：一是非洲和美国西部陆续发现了金矿，全球黄金产量大幅上升，这缓解了金本位造成的通缩压力；二是东部银行对西部的支持力度提高了，金融中心纽约出现了一批实力雄厚的银行家，有能力为陷入困境的银行提供紧急救助。其中最重要的一位银行家是J·P·摩根。
20世纪初，摩根牵头成立了一个银行业托拉斯组织，实际上发挥了中央银行的作用。当组织内的某些银行出现资金压力时，摩根就联系其他银行，让他们把闲置的资金拿出来救市。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摩根还会利用海外关系网，从欧洲银行借来黄金，甚至美国政府都需要摩根财团来救助。1895年，因为欧洲投资者甩卖美国国债，导致美国出现主权信用危机，财政部请求摩根出面，从各大银行调动了350万盎司的黄金来买入国债，才避免了美国政府破产。
然而，随着美国经济快速增长，金融泡沫越来越大，终于摩根也撑不住了。1907年，纽约有三家主要金融机构同时出现危机，摩根组织银行业托拉斯拿出3500万美元的紧急救助贷款，但只是杯水车薪，情况迅速失控。最后是美国政府出面，允许银行使用国债做抵押品来发放新贷款，随后向市场投放了超过8亿美元的国债，这才拯救了美国银行业。
从这里可以看出美国金融历史重复循环的一面。2008年金融危机时，美国政府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2008年扩大货币发行的主体是美联储，而100年前则是摩根领导的银行业托拉斯。
1907年金融危机是一个转折点，人们意识到随着美国经济的迅速增长和金融需求的急剧扩大，纽约这一座城市的银行无法控制一场全国性危机。1913年，美国财政部报告指出，随着实体经济在全国范围内崛起，银行家们也追随产业资本，把金融机构开到了美国各地。1900年到1912这12年中，美国银行数量增长了2.5倍，是美国人口增长幅度的两倍，新增银行大部分远离纽约。12年间，美国西部和南部的储蓄增长率比东部多出2~4倍。
人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当年西部农民联盟关于货币政策的主张再次卷土重来。1912年，当选美国总统的民主党人伍德罗·威尔逊在竞选时公开支持这种主张，也就是废除银行业的货币发行权，由民选政府接管这项权利。这让纽约银行业慌了神。不巧的是，1913年，他们的主心骨J·P·摩根去世了。这时，摩根的副手本杰明·斯特朗挺身而出，成为新的行业领袖。
早在1910年，斯特朗就跟纽约几家主要银行的负责人在美国东海岸的哲基尔岛开了一个秘密会议，讨论银行业的改革问题。会上提出了一个计划，在15个主要地区设立储备银行，他们各派一名代表组成国家储备协会，协会由联邦政府赋予权力，负责回收各大银行发行的银行券，代之以全国通用的美元纸币，并负责向商业银行借出储备金，说白了就是为商业银行创建一个最终贷款人，如果发生危机了可以统一求助。
哲基尔岛秘密会议被视为东部银行业的密谋，但令人惊讶的是，伍德罗·威尔逊当选总统后，却基本上接受了这次会议提出的计划，其中政治博弈发挥了决定性作用。选民要求总统从纽约银行家手中夺取货币政策的决定权，但几乎所有经济学家、政治顾问和商界领袖都反对他这么做。1913年的《联邦储备法》正是两派意见妥协的结果。
按照该法案，美国设立了12家地区储备银行，成立了联邦储备委员会，负责全国性的货币发行，这些都符合东部银行业的计划。但该法案还规定，联储委员会总部要设在华盛顿，七名联储委员会成员由总统任命，他们跟12家地区联储负责人一起投票决定货币政策。这样一来，民选的美国总统和国会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美联储。
然而，事与愿违，这时候的美联储还没有真正意义的纸币发行权，最核心的原因是金本位。设在华盛顿的联邦储备委员会虽然可以发行纸币，但无法掌控纸币发行的数量，因为它并不掌握黄金，而美国主要黄金储备依然存放在纽约各大银行的地下金库里。因此，从1914年美联储成立到1935年《银行法》改革，这21年中，美国真正的中央银行并不是位于华盛顿的美联储总部，而是一家地区联储银行，也就是纽约联储。那时，在人们心目中，美国银行体系做头一把交椅的是纽约联储主席本杰明·斯特朗，而不是美联储首任主席查尔斯·哈姆林。这种权力格局跟J·P·摩根时期并无本质区别。
总结一下第一个问题，美国建国之初的一个多世纪，东部银行业和西部实体经济存在尖锐矛盾。1914年成立美联储的主要目的就是调和这种矛盾，但事与愿违，实行金本位的情况下，美联储相当于一个私有的银行业联盟，依然很少顾及实体经济的利益。
接下来看第二个问题，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怎样改变了美联储。通过这部分解读，我们将了解到，从1929年开始，美国经历了史无前例的大萧条，马里纳·艾克尔临危受命，和罗斯福总统一起推动了银行业改革。
尽管美联储成立之初，美国金融格局并没有发生革命性变化，斯特朗掌舵的时代仍被许多历史学家视为美联储的黄金时期。从1914年美联储成立到1928年斯特朗去世，美国并没有出现很大的金融动荡，实体经济和银行业都实现了快速发展。究其原因，是因为第二次工业革命从欧洲传到了美国，带动美国东部和西部共同实现经济增长。美国东部主要是汽车等制造业，西部主要是采矿、交通运输以及西雅图的航空业，东部和西部对货币扩张的需求开始趋同，之前100多年的金融不平衡被经济的快速增长化解了。
在这个过程中，斯特朗是有功绩的。尽管有金本位约束，他还是通过放宽信贷政策，给美国经济加上了很大的杠杆，以便充分支持经济增长。当然，这也会带来金融风险。例如1920年，美国因为参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政府债务大幅提升，为了防止资本市场崩溃，美联储提高利率，主动去杠杆，这造成了短期经济衰退，但债务风险出清后，斯特朗果断大幅降息，帮助美国经济迅速回到高速增长轨道。
1927年，美国经济再度过热，又到了需要主动去杠杆的时候，但这时欧洲金融市场出现了危机，利率飙升。斯特朗面临两种选择，站在美国经济的角度，美联储需要加息去杠杆；站在纽约银行业的角度，美国银行家在欧洲有很多业务，不能让欧洲市场崩溃，所以需要救助欧洲。斯特朗选择了后者。
从这次选择可以看出，此时的美联储依然把自己定位于商业银行联盟，而不是一家对国民经济负责的中央银行。于是，1927年，美联储向市场注入大量流动性，希望美国银行通过贷款的形式把这些钱输入欧洲。可欧洲的经济结构已经被第一次世界大战严重破坏了，一时间无法吸纳这么多资金，最终这些钱滞留在华尔街金融市场，形成巨大股市泡沫。
如果斯特朗能一直掌控大局，他或许可以较早发现这个问题，及时采取防范措施，但不巧的是，1928年10月，56岁的斯特朗突发疾病去世，美联储陷入群龙无首的慌乱中，放任美国股市不断飞涨，终于在1929年秋天轰然倒塌。
1929年股市崩盘后，美联储又做出了一系列错误决策，开始连续加息去杠杆，这导致金融危机迅速蔓延到实体经济，诱发了旷日持久的大萧条。此时的美联储或许想模仿1920年斯特朗的做法，但1920年那次是可控、主动去杠杆，也就是美联储停止加息后，经济能迅速恢复过来，而1929年这次则完全失控了，经济在随后几年里大幅下滑，即便1932年4月美联储转向宽松货币政策，也无法制止经济崩溃。
就在美联储束手无策时，出现了两位救世主，那就是新总统罗斯福和他任命的美联储主席马里纳·埃克尔斯。
埃克尔斯原本是个金融门外汉，他父亲是个不识字的西部农民，完全靠勤劳致富。在他父亲创业的过程中，曾多次遭受通货紧缩的打击，所以他自幼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典型的西部金融观，认为美国经济的问题源自金本位造成的货币供应不足。他长大后自学成才，还在西部开办了一家银行。通过开银行，埃克尔斯在实践中意识到，美国的真正问题不是货币供应不足，而是供应不均衡，实体经济之所以总是缺少货币，是因为大部分货币被银行业和富人阶层储存起来了。
埃克尔斯认为，货币本身作为经济力量，向来是不偏不倚，如果被投入交易和投资中，货币就是积极的，如果被储存起来，货币就是有害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让货币保持流动。他认为，要实现货币的积极流动，只能依靠政府的作用，政府可以从少数人手上借钱，再交到多数人手上，具体的方式可以是修建公路等基础设施或者提高福利。他的理念其实就是后来几代人倡导的积极财政政策。
1933年初，埃克尔斯在美国参议院宣讲了自己的观点，他立刻得到了新总统罗斯福的关注。1934年，这个没上过大学，也没受过正统经济学教育的西部农民之子被任命为美联储主席，在这个位置上干了14年。
埃克尔斯亲自草拟了美联储改革法案，在罗斯福支持下，法案在1935年通过。与此同时，国会还通过了一系列银行业法案，废除金本位，剥夺12位地方联储银行家的自治权和投票权，进一步加强总统任命的七位联储委员的货币政策控制权，成立了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很多历史学家认为，1935年才是现代美联储真正建立的日子。
埃克尔斯给美联储定下的职责是确保充足的货币供给，满足与经济相关的金融需要。他的继任者威廉·马丁将之总结为一个词“逆风飞扬”，意思就是说，美联储要与商业银行反向而行，当商业银行的信贷规模扩张速度过快的时候，美联储要适当收紧货币政策，当商业银行不敢发放贷款的时候，美联储要放松货币政策，只有通过这样的逆周期调节，才能保证货币供应量满足实体经济的需要。
除了从华尔街手中夺取货币发行权，埃克尔斯还在另一个政策领域做出有利于大众的选择，那就是个人住房贷款。在此之前，美国的房贷首付门槛很高，而且需要在短短几年内一次性偿还，不能长期贷款，也不能按月还贷，年轻人要攒很多年钱才有可能买房。埃克尔斯认为，普通人的住房需求可以成为政府刺激经济的一个重要途径。他通过向住房市场提供抵押担保和利率补贴等方式，大幅降低了美国房贷的首付和利率，把贷款的期限延长到20年以上，并且可以按月还贷。这一时期，美国政府还成立了几家为低收入者提供住房贷款的金融机构，也就是后来的次级贷款银行，比如房利美。无数美国普通家庭受益于房贷新政，买到房子实现了美国梦。
埃克尔斯在美国金融史上的地位很高，美联储位于华盛顿的总部大楼名叫马里纳·埃克尔斯大楼，就是为了纪念他而命名的。
然而，埃克尔斯的改革也带来一些问题。如果说之前的美联储过于偏向商业银行的利益，埃克尔斯做出的改革则导致货币政策过于依赖民选政府，他甚至认为央行在经济政策中应该扮演次要地位，只能作为财政政策的补充，被动为政府提供贷款。埃克尔斯的这种理念给美联储的未来埋下了隐患。
总结一下第二个问题，美联储在它成立的最初20年里，把自身定位于商业银行联盟，这跟实体经济和美国人民的整体利益发生了冲突。1935年，自学成才的西部农民之子埃克尔斯彻底改变了美联储，通过银行业改革和废除金本位，美联储的大部分权利被选民政府所控制，这帮助美国经济飞速发展，并让普通老百姓从中受益，但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美联储遭到了过多的政治干预。
以上是本期的全部内容。在二战后，美元超量发行的情况逐渐恶化，终于在20世纪70年代酿成灾难，几乎摧毁了美国经济和美元信用。此时，保罗·沃尔克走上历史舞台，他不仅拯救了美元，还带领美联储走到今人所熟悉的新时代。如果你想了解保罗·沃尔克如何力挽狂澜，请收听《美联储》的下集。
今天为你解读的是《美联储》的下集。
在上集中，我们讲到：
美国建国之初的100年里，东部和西部地区存在巨大的金融不平衡。东部地区拥有很多大银行和丰富的黄金储备，金融业比较正规而且发达。西部地区则缺少黄金储备，只能依赖其他类型的货币，比如政府限制使用的白银、被废除的绿币、美元，甚至农村信用社自己发行的本地货币。
19世纪末，美国政府推行金本位，导致西部出现严重金融危机，激化了东西部的矛盾，并催生出一种新的金融理念，那就是：货币发行应该基于国民经济的实际增长，而不是基于银行的黄金储量。
1914年，在民选政府和东部银行家的谈判和妥协下，美联储作为调解上述矛盾的机构诞生了。但由于美国依然实行金本位，美联储在成立的最初十几年，依然被东部银行家控制。直到1935年，在时任美国总统罗斯福和美联储主席埃克尔斯的推动下，美国实行银行业改革，废除了金本位，才开始将货币发行跟国民经济的实际增长挂钩。但由于这些改革，美联储变得过于依赖政治，失去了独立性。
在本期节目中，我们接着解读第三个问题：二战后美联储为何放任美元超量发行？
首先，在1935年改革之后，埃克尔斯承认财政部在经济政策中的主导地位。这种理念放任政府大肆举债，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美国政府支出大部分靠借，而不是税收。
1933年，罗斯福刚入主白宫时，美国国债只有220亿美元；1941年，珍珠港被袭击后是480亿；1945年二战结束时，这个数字高达2800亿。
埃克尔斯对这种局面感到不安，他尤其不满的一点是，美国国债市场的运作需要商业银行充当中介，每一笔国债的发行和买卖都要收取手续费，这导致美联储超发的货币有很大一部分直接变成了商业银行的利润，而没有投入实体经济。
埃克尔斯想要改变这种现象，他先尝试推动立法，限制国债二次转卖和市场化销售，没有成功。剩下的一个办法就是降低国债的总规模，借此来减少国民经济运行的金融成本。
二战结束后，埃克尔斯提出，应该尽快降低国债发行量，并结束政府的赤字状态，偿还一部分国债。这一次，他跟财政部发生了激烈冲突，因为要降低国债发行量的话，政府就要缩减开支或增加税收，财政部认为这两条都不可行。双方僵持不下，1948年，总统杜鲁门拒绝再次任命埃克尔斯为美联储主席，一个时代就这样落幕了。
尽管二战期间美国政府赤字节节攀升，但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这是因为战争给美国带来了产业革命，经济增速恰好与货币供应量的高增长相匹配。美国参战的5年中，国内生产率增长了75%。1942年到1944年，美国GDP年增速分别为16%、15%和15%。美国政府为满足战争需要，大肆举债，发展了诸多政府投资的新行业，包括电子、石油、飞机、造船、钢铁、核能等等。正是这些新兴产业，造就了美国的全球霸主地位。
但二战结束后，美国经济增长开始放缓，在后来几十年中，高于5%的增速都很少出现。美联储缺乏独立性的弊端凸显出来，货币政策放松容易收紧难。二战结束后，通货膨胀如期而至，1947年上升到14.4%。
尽管埃克尔斯从1948年开始不再担任美联储主席，但还保留了联储委员的职务，他和其他委员一起跟财政部谈判，而美国政府也终于意识到通胀水平过高的危险性。
1951年，财政部和美联储达成协议，规定美联储可以独立决定利率水平，财政部今后无权像二战期间那样要求美联储以低于市场利率的价格买入国债。
协议达成几个月之后，埃克尔斯辞去美联储委员的职务，返回他的西部故乡定居，从此淡出政治舞台。
一部分历史学家认为，1951年协议代表美联储彻底获得了独立地位，但另一些人则持怀疑态度。因为在那之后，美国迅速卷入跟苏联的冷战，为了搞军备竞赛，始终保持着高额政府赤字。美联储被政治裹挟，不能强迫政府偿还国债，因此也就无法降低货币供应量，只能把重点放在市场利率上，通过公开市场操作来调节利率。于是，美元的发行量随着美国国债的增长，像滚雪球一样疯狂增长。
不过，美国国内的通胀水平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却很低，这是因为二战后西方国家建立了布雷顿森林体系，这种汇率机制让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货币与美元挂钩，这样美元变成了世界通用货币，欧洲市场对美元的需求量一下子大起来，多发行的美元流入欧洲国家，形成了欧洲美元市场，因此没有在美国国内诱发通胀。
通胀水平过低，反而成了当时美国经济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1950年到1960年，美国短期国债利率从2.3%上升到4%，通胀率却始终徘徊在1%左右。通胀水平过低，意味着消费类企业的利润增长很慢，那些持有美元的外国政府和机构通过购买美国国债得到的收益，可能比很多美国企业更赚钱。选民对这种局面很不满意，1960年，他们将锐意改革的年轻政治家肯尼迪选为总统。
肯尼迪上台后，推行凯恩斯主义的财政刺激政策，大力投资于基础设施建设，开办公立学校和医院，并提高福利待遇。1963年，肯尼迪遇刺身亡后，继任者约翰逊延续了他的政策。从1961年2月到1969年12月，美国经济持续增长了106个月，这是史无前例的成就。
从本质上来看，肯尼迪的经济改革其实就是通过扩大财政支出来跟布雷顿森林体系内的其他国家争夺超发的美元。虽然美国经济数据看上去很亮眼，但也造成国内通胀水平持续上升。
这一时期，担任美联储主席的是威廉·马丁。他出身于银行世家，父亲老威廉·马丁是美联储的缔造者之一。1913年，当威尔逊总统为建立美联储跟华尔街谈判时，老马丁是总统这一方的谈判代表。马丁家族虽然是金融世家，但他们的主要业务不在纽约，而是在美国中部的密苏里州，所以马丁比较了解西部银行业从前的困境，也支持前辈埃克尔斯的金融理念，即货币政策应该符合实体经济增长的需求。他有一句名言：“美联储应该在宴会开始之前撤掉大酒杯”，意思就是当货币供应增长过快，以至于超出实体经济需求的时候，美联储就要及时踩刹车，防止金融泡沫危害实体经济。
然而，尽管他拥有这种理念，但在实际操作中却遇到了强大的政治阻碍。1965年，多数美联储委员认为应该开始加息，控制通胀了，但刚把利率稍微上调了一次，马丁就被总统约翰逊传唤到度假别墅，遭到当面批评。白宫想出各种办法来干预美联储政策，还借助换届重新提名的机会，打造了一个更听话的美联储委员会。马丁虽然很想维护美联储的独立性，但孤掌难鸣，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态度越来越软。1968年，美国通胀逼近5%。对于要不要大幅加息，美联储内部进行了长达数月的辩论，最终在政府的威胁和干预下，威廉·马丁还是决定保持温和货币政策。
1970年，作风强硬的尼克松当上总统，立刻把美联储主席换成他自己的经济顾问。伯恩斯对尼克松放松货币政策的要求基本上百依百顺，美联储就这样失去了赶在通胀失控前采取行动的机会。
其实人们很早就明白，布雷顿森林体系是不可持续的。一个名叫特里芬的经济学家提出了著名的特里芬悖论，大概意思就是，美元要承担世界货币的职能，就要不断扩大发行量，但这样就需要美国国债不断增加，而一个国家欠债太多，就会损害它的信用，进而削弱该国货币充当世界货币的能力。当时局面发展下去，只有一种可能结局，那就是美国的国家信用垮掉，同时美元也无法继续充当世界货币。
20世纪70年代，这个预言几乎成为现实。正好美国又出现了一位救世主，那就是保罗·沃尔克。
总结一下第三个问题：1951年到20世纪70年代，美国经济出现了一对矛盾，一边是白宫的政治需求，另一边是美元信用以及物价稳定。美联储被迫支持前者，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和肯尼迪经济刺激政策的影响下，美元在二战结束后的20多年里超量发行，严重威胁了美国的主权信用。
最后我们再来看第四个问题：保罗·沃尔克如何拯救了美国经济和美国信用？
沃尔克和美联储的前一位英雄艾克尔斯有着很多相似之处，他也不是金融科班出身。沃尔克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大学低年级时，他甚至没上过经济学课程，因为他的兴趣在政府管理。1949年，他大学毕业时，美联储和政府的关系成为学术界讨论的焦点，沃尔克以此为题，从政府管理的角度写了毕业论文，结果得到了纽约联储的关注，邀请他去实习。几年后，沃尔克在哈佛大学拿到政治经济学博士学位，顺理成章地进入纽约联储任职。1962年，他又进入美国财政部工作。
沃尔克在纽约联储工作的时候，美国经济学界出现了一股新思潮，人们称之为货币主义。后来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米尔顿·弗里德曼是这个领域的领军人物，他批评美联储二战后的运作机制，认为不应该把焦点放在控制利率上，而是应该像二战前那样，以调节货币供应量为主要目标。但正如我们前面已经提到，当时大量美元流向欧洲，美联储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这部分欧洲美元，所以不可能控制美元发行的总量。弗里德曼建议说，美联储应该只把注意力放在国内货币供应量上，至于国外会不会因为美联储的政策而发生金融危机，对于美国来说是个次要问题。
尽管货币主义理论在诞生之初并没有成为主流思想，但客观上，美联储和美国政府确实必须抛弃对外国金融市场的责任。20世纪60年代，美国在跟苏联打冷战的同时，又卷入了越南战争，军费开支继续膨胀，外债越欠越多。按照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要求，美国需要用一盎司黄金兑35美元的价格帮外国政府兑换美元。截至1971年，美国的黄金储备量按这个兑换价格来算，共有180亿美元，但流落境外的美元是这个数字的四倍。所有人都知道美国要撑不住了，各国政府纷纷要求将美元兑换成黄金，单单为了满足已经提出的要求，美国就得拿出价值360亿美元的黄金，是其真实储备量的两倍。这种形势下，美国显然已经无法履行对国际社会的承诺。
1971年8月15日，尼克松宣布停止美元和黄金的兑换。接下来，美国和欧洲及日本举行了一系列汇率谈判，让布雷顿森林体系有序解体。值得一提的是，美国方面的谈判责任人就是当时担任财政部副部长的保罗·沃尔克，他用高超的谈判手段，劝说各国政府接受美元可控大幅贬值。这么做尽管囤积美元的外国政府都遭受巨大损失，但避免了国际货币体系彻底崩溃。
摆脱了国际责任之后，按照货币主义理论，美联储应该专注于国内货币供应量，但尼克松任命的美联储主席伯恩斯并没有这样做，因为当时马上要面临大选，尼克松想取得连任，因此他不允许美联储在大选年收紧货币政策。
1972年，美国银行家们普遍认为通胀即将抬升，12家地方联储银行总共向美联储发出了22次提高贴现率的申请，主动建议采取紧缩政策以防范恶性通胀，但都被美联储拒绝了。最终尼克松成功连任，但美国的通胀率也一发不可收拾。
1977年，民主党人卡特当上了美国总统，他面临的是前任共和党政府留下的烂摊子：物价飞涨、经济衰退，也就是典型的滞涨状态。卡特让美联储收紧货币政策，希望能控制通货膨胀，但一点用都没有。到1979年6月，通胀率依然是两位数，而且还不断恶化，眼看就要发生超级恶性通胀，美元即将变成废纸，但美联储已经把基准利率提到了10%，经济学家们经过计算后得出结论，这已经是极限，再高的话，会重演大萧条时期的经济崩溃。卡特找不到一个愿意继续提高利率的美联储官员，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顾问们向他推荐了一个人，那就是保罗·沃尔克。
卡特为什么要任命沃尔克当美联储主席呢？因为沃尔克这个人看起来专断又傲慢，卡特政府想要提高利率来控制通胀，又不愿意承担经济衰退的骂名，所以找一个风评并不好的人来背锅。
沃尔克上任后，果然义无反顾地继续加息，但只加了半年，卡特就受不了了，因为下一年，也就是1980年要举行总统大选，卡特派人传话给沃尔克，希望他暂缓加息，没想到沃尔克完全不为所动，在1980年进行了更大力度的货币紧缩。到年底总统大选投票时，美国基准利率已经上升到接近20%的历史高位。结果可想而知，卡特兵败如山倒，以美国总统选举历史上最大的差距输给了对手里根。
沃尔克的加息是缺乏理论知识的，正如前面提到过，美联储雇佣的经济学家得出结论，利率最高只能到10%，于是沃尔克不得不寻找新的经济学理论来支持他的政策，他想到了货币主义。1979年，他上任后宣布，美联储以后将根据货币供应量来制定政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只要货币供应量达到标准，利率飙升到再高的水平，美联储也不会干预。他这种坚定的态度让资本市场为之一振。此前美国通胀水平之所以居高不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人们的预期，历史经验表明，每到选举年，美联储都会屈从于政府的压力，放松货币。这一次，美国人明白了，这位美联储主席跟他的前任们截然不同，他有能力对抗政治压力，美国的通胀预期终于开始下降。
那么为什么沃尔克敢于对抗卡特呢？这是因为美国总统可以任命美联储主席，却没有罢免他的权利，除非总统连任，那样他就可以在下一个任期任命另一个人来掌管美联储。也就是说，沃尔克很可能早就预测到卡特无法连任总统，所以从一开始就敢于和他对抗，这再次体现了沃尔克的政治智慧。
1981年，美国通胀预期已经下降，体现在物价增速跌到个位数，但还存在一个严重问题，由于工会比较强势，制造业普通工人的工资增幅还在10%以上，如果大部分人的工资居高不下，那么通胀率是很难有实质性下降的。沃尔克不得不与工会为敌，亲自跟企业主和工会负责人举行会谈。新总统里根在这个问题上成为他的盟友，通过开除几千名罢工的政府雇员，里根发出了强有力的信号，那就是在劳资纠纷中，这届政府不支持工会，而将站在资本家一方。经过一年努力，制造业扣除通胀后的实际工资大幅下降，美国通胀率也终于在1982年下半年降到了比较低的水平。
1982年7月，美联储开始降低利率，美国经济强劲复苏，拉开了20年稳健增长的序幕。但这时，美国的经济结构已经发生了永久性改变，传统制造业工资下降，工会势力衰弱的趋势一直延续到现在，资本和技术密集型行业则开始兴起。这是因为美联储的高利率政策吸引海外美元大规模回流，这些新资金大多流向高附加值的新兴产业，而这些产业正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称霸全球的基础。这里面很有趣的一点是，货币主义把海外美元看作一种应该被忽视的干扰因素，但沃尔克却利用他们来帮助美国经济转型和崛起。
可以看出，沃尔克的理念跟货币主义存在很大区别。事实上，弗里德曼等正统货币主义经济学家都否认这一时期的美联储执行了他们的理论，因为沃尔克只有在提高利率的时候才搬出货币供应量这个指标，当他1982年开始降低利率后，因为海外美元大量流入，货币供应量是偏高的，他却绝口不提这事儿了。由此可见，货币主义对沃尔克来说只有政治价值，他从来就不是弗里德曼的追随者。
另外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是，里根和沃尔克谁才是美国经济增长的最大功臣。里根虽然表面上非常乐观坚定，但他的经济政策其实非常混乱，所谓里根经济学是供应经济学和财政平衡的结合，但这两者是相互冲突的。供应经济学的核心在于减税，而在军费无法缩减的情况下，要实现财政平衡，就必须加税。里根集团内部的摇摆不定非常明显，经济顾问们经常发表自相矛盾的言论，只有沃尔克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政治往往会听从那些意志坚定的领导者。所以，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这轮美国经济增长更多要归功于沃尔克。
然而，沃尔克给美国带来的经济转型也留下了很多隐患，其中之一就是金融业的过度繁荣。1979年之前，美国银行业的资产规模并不像现在这么大，在全球12家最大的银行中，美国只有三家，德国有六家，日本有五家，法国有四家，英国有两家。沃尔克的政策吸引了大批外国资金流入美国，到20世纪90年代，华尔街就成为了全球大银行的代名词，金融业过于强大，以至于出现了大到不能倒的现象，这是沃尔克时代的一个遗留问题。
这次经济转型的另一个重大缺陷是彻底抛弃了劳动密集型产业，因为美元的强势，这些产业大部分被转移到发展中国家，虽然这给美国消费者带来了好处，他们可以买到便宜的外国制造，但严重影响了美国传统制造业地区的就业，造成了产业空心化。
总结一下第四个问题：1979年上任美联储主席的沃尔克通过坚定的紧缩货币政策拯救了美元，帮助美国经济实现转型，并使美联储摆脱了政治影响，树立起公信力，但同时也造成了新的经济问题，传统制造业和工人阶级的利益遭到牺牲，金融业和高附加值新兴产业迅速崛起。
本书的精华内容就为你全部讲完了。简单回顾一下：美联储是在美国经济发展需求和纽约金融业利益的激烈冲突中诞生的，在它诞生的最初20年，依然被华尔街控制。1935年到1951年，它脱离了华尔街的控制，却过于依赖政府。1951年，通过跟财政部谈判获得独立后，美联储依然很难摆脱政治影响，最终酿成恶性通货膨胀。1979年，沃尔克就任美联储主席后，帮助这个机构重新恢复了公信力。
本书作者认为，沃尔克和20世纪20年代的本杰明·斯特朗拥有相同的金融理念，也就是说，当华尔街利益跟美国实体经济发展产生冲突的时候，美联储可能还会倒向华尔街一边。通过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联储的救市行为，我们可以看到，由于美国银行业已经大到不能倒，美联储只能先救银行，再指望银行去救实体经济，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比起实体经济，美联储的救市资金更多流向了股票市场，道琼斯指数在2008年之后翻了四倍，这跟本书作者的预测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本书结尾部分写道：资本主义有其缺陷所在，它不存在控制欲望的自然阀门，资本的自发野心永远都会寻找财富的最大回报，没有人会告诉它什么时候已经达到极限。这句话或许也适用于现在的美国金融市场。回想起1928年，斯特朗为了救助欧洲市场，导致华尔街出现股市泡沫，最终诱发大萧条。2008年后，美联储的救市行为又掀起了一轮更大的股市泡沫，未来前途未卜。面对当前的局面，我们更应该重视美联储这本出版于1987年的重要著作，以史为鉴。
"感谢喜欢，赞赏支持是对我的鼓励。"
很赞哦！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