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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财团》：华尔街史诗：摩根财团与美国金融发展
铛铛铃2025-09-20【人文】471人已围观
简介
今天为你解读的一本书是《摩根财团》。
作者是美国作家协会主席罗恩·彻诺，他凭借本书获得1990年美国国家图书奖。罗恩·彻诺本人得过普利策奖，擅长撰写金融、商业领域的人物传记，被《福布斯》杂志评为美国最好的传记作家。
中文版译者金立群，也是国际金融界大腕儿，曾经担任过中芯国际董事长，现任亚投行行长。
摩根财团，一直是世界上最令人敬畏的金融机构，曾经一手持有美国前十大金融机构股权，一手掌控美国最大的工业和运输企业，构筑了庞大的金融产业帝国。世界各国的帝王、总统、首相、外长，工商巨子遇到资金问题，都不得不请求摩根财团施以援手。
创立150多年来，摩根财团穿越了美国大萧条、金融危机和两次世界大战。摩根财团的历史，就是一部浓缩的华尔街发展史。
本书作者通过刻画摩根家族三代掌门人以及合伙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以独特的视角、清晰的脉络，再现了现代金融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一段历程。
本书中文版超过1000页，我们将分上下两集，为你解读这部煌煌巨著。今天是上集，内容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讲摩根财团的创立和崛起，第二部分讲摩根财团的势力如何达到顶峰。
首先我们来了解一下摩根财团是怎样创立的。
摩根财团的第一代掌门人叫做朱尼厄斯·摩根，说起来是一名世家子弟。摩根家族很早就从英国威尔士移民到美国马萨诸塞，成为大农场主。朱尼厄斯从父亲那里继承了100多万美元的遗产，早年间在波士顿搞些航运和融资生意。那时候有100万美元，相当于今天的亿万富翁。继承了大笔遗产的朱尼厄斯·摩根风度翩翩，举止文雅得体，不像一般的新世界暴发户那样老是被欧洲贵族们排斥。
朱尼厄斯生命中的重大转折，发生在1853年。那一年5月，在伦敦已经相当成功的美国银行家皮博迪邀请朱尼厄斯·摩根以继承人和主要合伙人的身份，加入自己的公司。皮博迪也是美国人，1838年来到伦敦创业。他的皮博迪银行此时已经是连接英美金融界的主要桥梁，在伦敦金融城的排名仅次于巴林银行和罗斯柴尔德银行。
皮博迪不打算把生意传给家人，而是传给一个能让皮博迪银行长盛不衰的行家里手。他对于自己的继承人有明确的要求：爱交际、有家世、有良好的教养、有外貌经验，能够被欧洲金融圈子接受的美国金融界人士。
朱尼厄斯在与皮博迪的初次见面中，表现得机智而和蔼，世家子弟自信优雅的魅力后面有着深深的克制和谨慎，令皮博迪一见倾心，决定邀请摩根入伙，准备以后继承他富足的帝国。
1864年，年迈的皮博迪退出公司，专心搞慈善，朱尼厄斯最终继承了这家公司，并将公司改名为J·S·摩根，这就是百年摩根财团的开端。
摩根财团的最初架构很简单，朱尼厄斯·摩根在伦敦，从英国贵族和产业资本家手里融资，他的儿子皮尔庞特·摩根在纽约，从美国公司手里承接证券发行业务。起初在伦敦充当资金掮客的是巴林和罗斯柴尔德这些老牌银行。朱尼厄斯·摩根接手皮博迪的生意之后，甩开英国老牌银行，与儿子皮尔庞特联手，主导了英美之间大部分的资金流动。
从摩根银行总部门前路过的人，绝大多数无法进去开户。摩根虽然对外宣称他们不挑客户，但实际上摩根不像对普通百姓开放服务，他们只从大贵族、大公司、金融机构和外国政府那里吸收存款。他们奉行的是欧洲老牌私人银行神秘低调的做派，不做广告、不提客户名字，尽可能不出现在大众媒体上。
摩根为什么这么高冷呢？这与时代背景有很大关系。当时正值产业革命从欧洲向全世界扩散的第一次高潮，美国发展铁路运输和冶金化工这类重工业所需资金远远超过了单个企业家的财力，因此有巨大的融资需求。另一方面，社会上的钱又往往集中在大贵族和大资本家手中，普通人没有多少闲钱可以投资。所以私人银行的融资主要是运用自己在富豪圈子里的人脉资源。既然是做富豪生意，自然就远离普通公众了。
摩根相对于罗斯柴尔德那些老派欧洲私人银行，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刚好处在连接欧洲和美国的资本路线上，这是当时资本流动最活跃的路线，可谓时势造英雄。
从经济角度看，当时的世界有两件最重要的事情。一个是大英帝国要把手中的巨额资本输出到全球，另一个是北美殖民地要引进资本、技术、人口，搞基础设施建设。摩根财团能够成功，就在于他把这两件事连在了一起。
当时的大西洋两岸，已经凸显全球一体化市场模样。每当欧洲的大宗商品供应受到战争影响，美国的粮食、棉花就会大量输出，价格猛涨。19世纪中期，欧洲克里米亚战争期间，美国粮价飞涨。为了将粮食从中西部产粮州运到东海岸，铁路发展迅速，摩根父子发行的铁路债券和铁路公司股票猛涨。仅京津铁路建设一项，美国内战前的10年里，欧洲投资者就向北美新大陆投入了10亿美元，相当于今天的2.5万亿美元，可以建78条京沪高铁，这是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巨大投资。
美国内战结束后，铁路建设进一步提速。内战后8年间，美国铁路总长增加了一倍，达到7万英里。铁路不是孤立的行业，它是一幅巨大的脚手架，移民们向往的新世界就在铁路网络上面建立起来。铁路两边城镇拔地而起，住满了被土地、矿山吸引来的欧洲移民。
随着美国铁路股票一路飙升，投机日渐疯狂。但在北美广袤的大地上，粮食、棉纱、矿产、人员的流动错综复杂，究竟哪条铁路线能挣钱，哪条注定要赔钱，欧洲投资者一脸茫然，必须依靠他们的美国代理商引导他们的新世界寻宝之旅。
当时美国的投资银行主要分为两大阵营，一个是犹太裔的银行家，主要引进德国、奥匈帝国等中欧资本，另一个就是以摩根为代表的新教徒银行，主要引进英国资本。老摩根·朱尼厄斯经过数十年经营，已经完全打开了伦敦资金的大门，但小摩根·皮尔庞特在美国这边的影响力却不能与之对称。
为了尽快打开局面，拿到更多公司的股票和债券发行业务，以防在跟犹太裔银行财团的竞争中落了下风，朱尼厄斯决定给皮尔庞特找一个新的搭档，把摩根财团的影响力拓展到纽约之外的更多地区。
这个时候，来自费城的新教徒银行家安东尼·德雷克塞因为仰慕摩根的伦敦范儿，主动跑来结识朱尼厄斯，希望两家机构能够联合起来。德雷克塞尔银行当时已经是美国业务量数一数二的大银行。摩根财团历史上的第一次兼并，就征服了体量远大于自己的公司。双方达成了协议，在纽约成立德雷克塞尔·摩根公司，这就是JP摩根银行的前身。
这次合并大大提升了摩根财团在美国政商两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让小摩根·皮尔庞特获得了与其父在伦敦金融界相似的地位。
摩根与德雷克塞尔银行合并后不久，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摩根财团抓住机会，一下跻身于美国金融界第一阵营。
1873年，美国联邦政府决定以较低的利率发行新债，以偿还内战遗留下的3亿美元的债务。3亿美元面值的债券相当于今天的600亿美元，在当时是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只有寥寥可数的财团敢于出面承销。而且政府债券业务并非是摩根所长，过去，美国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发行债券主要依靠杰依·库克。杰依·库克一把白胡子，有金融界白须帝王之称，这位白须帝王最先在美国开展政府债券推销业务，他雇佣有2500个代理，曾经赢得过林肯总统的赞扬。
由于这次政府债券规模太大，皮尔庞特游说政府，摩根财团加入发行，能提高国债的发售速度。最终，联邦财政部将3亿美元债券承销任务中的一半交给了摩根财团，另一半仍归白须帝王库克。
摩根没有自己的推销队伍，只能按自己熟悉的批发模式，向欧洲投资者发售，没想到比库克更快完成了国债销售任务。这项业务的成功不仅赚了几百万的中介费，还为摩根敲开了通往白宫的大门。
紧接着，摩根再下一城。铁路大王范德·比尔特家将美国营业额最高的铁路公司——纽约中央铁路公司债券的发行任务交给了摩根财团。结果皮尔庞特不负所望，在两年时间内卖完了全部的25万股股票，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在国外销售，这令整个华尔街叹为奇迹。摩根财团拿到的佣金高达300万美元，创下了新的单笔业务佣金记录。
此前，皮尔庞特在华尔街的形象只是面容严厉的老摩根派驻华尔街的儿子。完成纽约中央铁路公司债券发行之后，从他写给父亲的信中的口气看来，已经从一个顺从的儿子变成了信心十足的商业伙伴。身在伦敦的老摩根逐渐开始享受半退休的清福了。
到19世纪80年代，由于身体日渐衰弱，老摩根·朱尼厄斯退出了生意圈。在他的带领下，摩根财团将巴林和罗斯柴尔德家族首创的私人银行模式完整地复制到美国，让摩根财团在美国金融界闪亮崛起。
好了，第一部分内容就讲到这里，下面我们将为你讲解第二部分内容：小摩根·皮尔庞特打造金融产业帝国，让摩根财团影响力达到顶峰。
1890年春，老摩根·朱尼厄斯在一场马车事故中去世，小摩根·皮尔庞特继承了摩根银行帝国的控制权。朱尼厄斯对继承问题早有布局，他打算模仿巴林和罗斯柴尔德，以家族企业的方式延续摩根财团，首要任务就是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朱尼厄斯的独子皮尔庞特在欧洲大陆接受了整套绅士教育，精通法语。大学毕业后，皮尔庞特作为摩根银行在华尔街的代理，向伦敦提供新大陆方面的政治和金融情报。膨胀的家族财富和优越的系统教育赋予了皮尔庞特自信大胆的个性。
1859年，22岁的皮尔庞特未经公司授权，就在新奥尔良搞了一次投机生意，押上了公司的资本，将运到岸却没有买主的一整艘巴西咖啡全部买下，并迅速脱手赚了大钱。
在美国内战期间，皮尔庞特又将一批存在纽约码头的仓库的旧枪械买下来，稍加改造，卖给了急需军火的北方联邦军队，获得了五倍利润。
皮尔庞特这种自信而激进的性格，预示着他注定要搞出更大的事情来，而时代确实给了他大显身手的机会。
1893年，第一次产业大萧条席卷美国，一路高歌猛进、忙于扩张的实业资本家缺乏应对金融危机的经验，很多企业入不敷出，走到破产边缘，不得不向大银行寻求支持。摩根财团看准机会，通过股权投资、债务重组等方式，控制了多家铁路公司，以及通用电气、国际电报电话公司、杜邦、通用汽车等一大批行业龙头企业。
本书作者写道，密西西比河以东所有的铁路公司都经历了摩根财团的重组，美国铁路总长度的1/6被摩根化。到1900年，美国曾经复杂多元的铁路系，在JP摩根、库恩洛布为首的华尔街财团操控下，已经合并为六个巨型铁路系统。
其实，那时的摩根财团自有资本金不超过几千万美元，而控制的实业资产总值高达数百亿。摩根是怎么做到的呢？他靠的不是股权信托。当时有限责任制度尚未流行，如果一家公司破产，银行可以拿着公司的债券去找持股人追究连带责任。为了防范这种风险，持股的散户往往会把股票交给摩根，换取一纸股权信托证书。签着摩根大名的股权信托证书保证每年给投资人分红派息，同时承担公司破产后的连带责任。
就这样，摩根把大公司分散的股权重新集中起来，以确保企业盈利、避免破产为口号，要求董事会席位，直接参与经营管理，这就是股权信托模式。摩根财团靠着他控制了庞大的资产。
摩根化结束了美国铁路行业的无序竞争。什么叫无序竞争呢？比如投机者看见别人的项目挣到大钱，就在旁边修一条讹诈铁路，为争夺货源无下限地降低运价等等。客观上说，摩根算是给美国人做了件好事。
但是这样一来，银行家与实业家的位置就不一样了。以前，银行家只是为了满足实业家融资需求的中介，从欧洲借钱交给实业家，并不干预企业经营。现在这笔别人的钱竟然成了银行家控制企业的工具。摩根财团到底应不应该拥有这个权利呢？美国公众和政界都在热烈地探讨这个问题。
但皮尔庞特并没有打算停下他的扩张步伐。为了避免巨头相争、行业遭难的局面，已经拥有全美第二大钢铁公司的摩根财团又将并购的目标瞄准了美国第一大钢铁企业——安德鲁·卡内基创建的联邦钢铁公司，试图组成规模史无前例的钢铁托拉斯。
皮尔庞特甚至还打算垄断跨大西洋航运，组建起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航运托拉斯——国际商业海运公司。这家公司拥有120多艘蒸汽轮船，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私有船队。为了跟仅存的竞争对手丘纳德航运公司一决雌雄，小摩根让公司旗下的白星航运公司建造泰坦尼克号和奥林匹克号两艘超豪华巨轮。当然，今天的听众已经知道结局，随着泰坦尼克号冰海沉船，皮尔庞特垄断大西洋的梦想最终烟消云散。
摩根财团以股权信托控制实业公司，派驻董事，将分散的公司摩根化，推动了美国第一次企业大合并浪潮，促使美国铁路、航运、冶金、化工等行业全面走向垄断经营。
我们不妨把摩根财团理解为一个私人的发改委，他一方面避免了产能盲目扩张，一方面制止了散乱无序的恶性竞争，让新世界的基础设施和制造业在规模上和质量上迅速赶超欧洲传统工业国，改变了世界产业格局。
垄断关键产业只是摩根帝国宏伟蓝图的一部分，为了控制更多的实业公司，皮尔庞特需要不断扩充自己的金融实力。在发行100万美元证券就算得上大项目的20世纪初，摩根为并购美国钢铁公司发行了14亿美元的股票，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家拥有10亿美元级别股本的公司。要知道，当时美国的所有制造业公司股本加起来不过90亿美元。
皮尔庞特组建了一个由300个发行机构组成的银团，负责承销这笔价值14亿美元的股票。尽管很多人预言这样一大笔交易一定会让市场饱和，导致股价下跌，世界最大钢铁托拉斯的股票还是成功地发行了出去，验证了人们的评价：摩根就是在撒哈拉沙漠里发行股票，也一样会找到买主。
摩根财团能够一次性募集到这么多的资金，一方面固然是由于他良好的声誉，更重要的是，摩根采取与控制实业公司类似的手法，控制了大批的商业银行、保险公司、信托公司。
皮尔庞特趁1907年美国银行业危机，购买了大量国民城市银行的股票，并将儿子摩根三世杰克·摩根安插到国民城市银行的董事会中。摩根财团还是第一国民银行最大的外部持股者。
差不多同一时间，皮尔庞特还通过股权信托控制了几家设在纽约的信托公司，两年后又控制了美国担保信托公司。通过一系列兼并，在摩根财团旗下形成了美国最大的信托公司。
1909年底，皮尔庞特又买下了公平人寿保险的多数股权，跻身美国前三大保险公司之列。摩根财团通过兼并，像滚雪球一样，在华尔街形成了一个打通存、贷、证券、信托、保险业务的万能银行。
与实业界一样，华尔街银行家们互相参股，在各自的董事会里交换席位，结成利益共同体，能够瞬间集中亿万社会资本。人们将这种银行家的联盟称为货币托拉斯。
货币托拉斯对资金和信用的垄断，让摩根财团有实力承担私人银行之外的职能，比如维护美元币值稳定，充当最后贷款人，稳定市场情绪。
1907年，美国经济萧条再次引发大股灾，华尔街人心慌慌，股价狂泻，无人敢于接盘，证券交易陷入停顿，政府干预措施均无济于事。最后，联邦政府财政部长将2500万美元政府基金交给小摩根·皮尔庞特，让他自由支配，选择目标救市。摩根出手的消息传到市场，两个小时抛售狂潮就停下来，股市止跌回稳。一家私人银行将整个国家从股市崩溃中拯救出来，这是金融史上从没有过的事情。
但是俗话说物极必反，摩根财团在20世纪最初10年烈火烹油、锦上添花般高速膨胀，也隐藏着后患，美国公众对他越来越警惕。一个家族银行管理那么多产业，难免出现纰漏，而任何一个爆炸点都会激起公众对他更大的反感。
引发公众愤怒的导火索是摩根财团旗下的纽黑文铁路公司。1911年，纽黑文铁路公司的末日到来了，他由于债台高筑而被迫解雇员工、降低工资，推迟轨道检修，削减成本，导致经营业绩雪上加霜，股东拿不到分红，火车事故连续不断，创下了可怕的记录，两年内共发生11次事故，造成数十人死亡。
出现这种情况并非偶然，在美国早期的产业格局中，企业本身非常原始，缺乏一支训练有素的管理大军。金融财团牵头的产业整合一度提高了美国企业的管理水平，但随着产业分工进一步深化，实业公司需要更为专业的管理团队和技术团队，限制竞争的垄断托拉斯就成了阻碍产业向前发展的力量。
起初，联邦政府在这场围剿垄断集团的战争中保持中立，但是以麦金利总统被刺杀为转折点，政府开始站在了摩根财团的对立面。美国国会先后组织了两次针对摩根父子的听证会，小摩根·皮尔庞特、摩根三世·杰克在国会听证会上妙语连珠，并不能平复公众的愤怒。
1912年冬季，在华盛顿举行的普约听证会标志着政界与摩根财团正式分道扬镳。美国众议院金融货币委员会主席普约发布长篇报告，指证皮尔庞特及其亲信在100多个美国实业大公司中占有300多个董事席位。此外，皮尔庞特的摩根金融帝国还控制着美国33%的金融资本，总值近200亿美元，控制65%的美国保险业，资产总值125亿美元。一家私人银行集中控制了如此巨大的财富，确实令人不安。
在普约听证会与政界人士唇枪舌战半年之后，小摩根·皮尔庞特病逝于埃及的旅途中。同年，美国国会通过宪法第16修正案，要求对股息分红征收所得税，紧接着又成立了联邦贸易委员会，对美国各大产业的市场集中度进行调查。第16修正案还要求股息分红必须向联邦政府交税，进一步破坏了大公司的稳定股权结构，人们更倾向于通过交易手中的股票来挣钱，而不是死抱着一份股票100年不变。
联邦政府还将一直由摩根财团代为履行的公共职能收回来，交给公立机构。1913年12月23日，威尔逊总统签署了联邦储备法案，由华盛顿成立一个听命于国会的联邦储备委员会，来履行美国中央银行的职能。
皮尔庞特去世一年后，摩根财团为了表明无意垄断，采取了一个震惊华尔街的行动，他们决定集体辞去在30家银行、铁路、制造业公司中的董事职务，摩根帝国走向解体。
皮尔庞特·摩根去世后公布了自己的资产，他一生积累了6830万美元的资产和大约价值5000万美元的艺术品，这远远少于公众对他的财富猜想。比起他本可得到的财富，他太节制了。安德鲁·卡内基听到这个数字叹息道，难以想象他居然不是个有钱人。一位杂志撰稿人则在悼文中写道，皮尔庞特可怜的财产足以证明他并没有利用自己掌握的内幕消息以谋取私利。
到这里，摩根财团的上集就为您全部讲完。简单回顾一下，摩根财团通过连接英国金融资本与美国产业在大西洋两岸崛起。摩根先是深入开拓美国的政府债务业务和企业证券业务，之后利用股权信托机制控制了大批美国龙头产业，同时利用交叉持股等方式构建成了一个货币托拉斯，由此建立了一个金融产业帝国。摩根财团的势力和影响力达到了顶峰，但是这也随之引起了美国公众和政府的警惕，摩根帝国被陆续出台的金融监管政策瓦解。
当然，摩根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皮尔庞特去世之后，摩根三世出场，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摩根财团在国际外交领域出尽风头，但是家族的控制权逐渐转移到合伙人手中，又在罗斯福新政中被拆分。分家的三个摩根在二战后通过金融创新又风云再起，都成为了国际金融大鳄。如果您想进一步了解后续波澜壮阔的历史故事，请收听摩根财团的下集。
今天为你解读的是《摩根财团》的下集。
在上集中，我们讲述了摩根财团的崛起，以及小摩根·皮尔庞特如何打造金融产业帝国的故事。下集中我们将解读皮尔庞特去世后，摩根财团的发展历程。本集内容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摩根财团分家，第二部分是摩根财团的转型。
首先讲第一部分内容。
1913年3月，小摩根·皮尔庞特病死在埃及首都开罗的一家豪华饭店里。摩根家族三代单传，皮尔庞特的独生子杰克·摩根毫无疑义地继承了摩根财团的最高权力。
杰克性格温顺柔和，比较被动，不像皮尔庞特·摩根那样年轻时就野心勃勃，并将进取之心贯穿一生。杰克本人的职业意愿是想成为一名医生，但为了家族事业，皮尔庞特不遗余力地想把杰克培养成一个杰出的企业家。杰克25岁的时候，就成为摩根银行在纽约、费城以及巴黎三处分行的合伙人。
成为摩根财团掌门人后，杰克首先要对付的就是父亲留下的一批强势合伙人。皮尔庞特选择合伙人的标准，不是看对方拥有的财富能否增强银行的资金实力，而是看他的头脑与才干。摩根唯才适用的用人之道，让摩根财团拥有了许多一流人才。
杰克执掌摩根后，采取自我保护方式，做了皮尔庞特绝不可能做的事情，将权力下放给戴维森·拉蒙特和其他合伙人，以一种相对超脱的态度掌管全局。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戴维森·拉蒙特抛头露面，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杰克·摩根虽然仍然掌握大权，本人却极少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一方面是因为，杰克对父亲频频遭到社会舆论抨击心有余悸；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家族信誉在新的时代已经不再重要，摩根财团需要淡化家族色彩，避免给公众留下家族仍然在掌握国家财经命脉的印象。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摩根财团打出的不再是家族名号，而是站在英美协约国一方，突出自己的昂格鲁萨克逊清教徒形象，与代表同盟国的犹太裔银行家针锋相对，各施手段，鼓动美国政界和公众同情自己的阵营。
私人银行的一大特征，就是通过跟主权政府做生意，打通政商界限，谋求最大利益。罗斯柴尔德家族资助过英国购买苏伊士运河、打克里米亚战争；巴林银行资助过美国向法国购买路易斯安纳州；老摩根朱尼厄斯的第一笔大生意，也是来自政府，他在普法战争中替法国发行债券，募集战争赔款，一举赚到了150万英镑。
私人银行从政府生意中获得的不仅仅是中介费，还有信用背书，这提高了他们在公众心目中的声誉。当时的观察家评论说，世界上有六大强权：英格兰、法兰西、美利坚、俄罗斯、罗斯柴尔德和摩根。
摩根财团帮助美国政府发行过内战债券，帮助一战协约国发行过战争债券，还负责监督协约国的军火物资采购。这些业务让他们与大企业的联系变得密切。一战后，在巴黎和会上，摩根参与德国战争赔款方案的设计，则夯实了摩根国际货币清算银行的地位。
摩根合伙人中风头最劲的要数汤姆·拉蒙特。他性格外向、亲和、富有魅力，是商业、金融和外交领域的全才，曾经主导过通用公司和杜邦公司的证券发行业务，并一直以摩根财团代言人的身份与外国政要打交道。当时的媒体评价说：“摩根先生对拉蒙特讲话，拉蒙特先生对公众讲话。”拉蒙特在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十分活跃、无处不在，让人觉得好像摩根财团在主持这个会议。他还带领摩根财团充当美国金援外交的急先锋，在中国、日本、墨西哥、阿根廷组织营，实施经济殖民。
日渐强势的合伙人与摩根家族成员的第一次公开冲突发生在1931年9月。当时就英国是否应该维持金本位，汤姆·拉蒙特与杰克·摩根在公开媒体上发表了立场不同的见解。拉蒙特没有选择私下解决问题，而是给杰克·摩根去了一封措辞严厉的公开信，指责他支持取消金本位的看法与摩根一直以来的原则相抵触，要求杰克停止与新闻界接触。
本书作者认为，这封信虽非刻意为之，却标志着摩根财团内部合伙人与家族传人之间地位的转化。尽管杰克·摩根和他的两个儿子都继续在摩根金融机构任职，但朱尼厄斯和皮尔庞特时代那种家族的绝对统治地位从此一去不复返。
摩根合伙人在国际舞台上长袖善舞，美国本土经济又出现周期性危机。这次危机非同小可，将美国带进了将近10年的大萧条。与过往的危机一样，序曲仍然是华尔街股灾。这次危机引发的公众愤怒将给摩根财团带来灭顶之灾。
1929年10月24日，黑色星期四是股灾的起点。摩根财团与其他银行家也曾企图联合救市，但今时不同往日，私人金融机构投进去的救市资金只是杯水车薪。五天后的黑色星期二，市值狂跌22%，再也没人敢出来救市。股市一路下跌，到1932年7月，道琼斯指数从435点跌为40.1点。这场股灾让数以千计的股民和股票经纪人跳楼自杀，实体经济也受到了拖累。美国钢铁公司的股价从262美元跌至21美元，通用汽车公司从92美元跌到7美元。无力再扩大生产的企业纷纷裁员，在胡佛总统任期的最后一年——1932年，1.25亿人口的美国有1300万人失业，200万美国人搭乘篷车四处寻找工作，夜宿流浪汉营地。
在大萧条中挣扎的人们不停追问，好好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损失惨重的公众不可能对着空气发怒，需要找一个具体对象来负责。这时，摩根财团就是一个很好的标靶。股灾中蒸发掉的巨额财富都哪去了？听起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被摩根们私吞了。政客们也将公众愤怒的矛头引向了金融机构和银行家。胡佛总统多次发表讲话，向公众解释，灾难之所以发生，纯粹是因为股市里有些人一门心思靠做空股市发大财，人为制造了这场悲剧，而这些大空头的幕后操纵者就是摩根财团这些银行家。
胡佛在1932年大选前下令，要求参议院对华尔街金融机构展开调查。胡佛的继任者富兰克林·罗斯福上台后，加大了调查力度，任命纽约州助理检察官费迪南德·佩科主持对华尔街巨头的调查。佩克拉促使参议院通过了一项决议，授权委员会进驻摩根财团，不受限制地查阅账目。
佩克拉的侦探们在摩根财团总部连续工作了六个星期，仔细审查摩根财团从不向外人出示的记录，结果让人震惊，摩根财团的账目问题很多。佩克拉的团队揭露，杰克·摩根3年没有缴纳过所得税，摩根财团所有20个合伙人近两年也是分文未缴。
第二天，摩根合伙人逃税的新闻就登上了大众媒体头版头条。更有甚者，摩根财团有一个优惠客户名单被抖出来，里面集中了美国政商两界的头面人物，摩根向他们发售大公司的原始股。美国股市在1929年股灾之前一路扶摇直上，这些股票很容易就翻倍。摩根合伙人的私人文件里还记下了这种馈赠是跟对方给予摩根财团的帮助相关联的。这种涵盖共和、民主两党的大公司高管的优惠客户名单，证实了公众对华尔街的挖苦：华尔街与政界沆瀣一气、暗箱操作，有摩根的帮助，达官显贵轻易就能发财致富。
政治家们需要赶紧撇清自己，声明白宫和国会将永远站在公众一边，不会同情审判席上的摩根财团。在这样的气氛中，决定摩根财团命运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出台了，摩根财团在监管压力下被迫拆分。
1933年6月，国会通过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这个法案要求金融机构只能在存贷业务和证券业务中选取一种作为主业，不得混业经营。这是对摩根财团的致命一击。从欧洲巨富和新兴的本土工业家手里获得资金，再将这些资金用于购买大企业发行的股票和债券，把交易中介费、债券利息和股票增值一并收入囊中，这是摩根的基本盈利模式。《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将这个模式一刀切为两段，摩根财团必须做出选择。
事实上，第三代摩根掌门人拉蒙特把所有摩根合伙人召集到自己的别墅，召开秘密会议，讨论的过程不得而知，结果是决定将摩根财团一分为三。这批摩根银行将作为普通商业银行开展存贷款业务，另外拆分出一家公司——摩根士丹利作为投资银行，主打证券业务，而摩根财团在欧洲的部分成为摩根建富银行，仍然主打传统的私人银行业务。
分家后，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内，三家摩根实际上还在共享客户资源，暗中联手获利。摩根士丹利作为投行没有柜台，工作人员发债、结算、支票和证券的实际交换都委托给了这一批摩根办理。两家摩根银行在华尔街120号合用一个食堂，合伙人鼓励他们的雇员彼此建立亲善关系，互相介绍生意。
1973年6月，三家摩根甚至在白属百慕大群岛举行秘密会议，探讨绕开美国法规重建摩根财团。但这个宏伟计划因为缺少一个像皮尔庞特或者汤姆·拉蒙特那样能一锤定音的领袖，最终不了了之，三家公司彻底分道扬镳。
1976年，摩根士丹利并购了原来摩根财团在巴黎的业务，改名为摩根士丹利国际公司，并将总部迁往伦敦。1979年，这一批摩根在伦敦开设摩根担保有限公司，经营欧洲市场的证券承销业务。同一年，摩根建富建立了反攻新大陆的滩头阵地——纽约办事处。
随着家族领袖和天才合伙人先后离世，三家摩根的业务领域不断重合，从业人员也逐渐职业化，维系三家摩根之间的纽带逐渐松散消失，摩根字号变成了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古老标志。
好，摩根财团的分家就为你讲到这里。下面我们来讲第二部分内容，摩根财团的转型。
先介绍摩根家族后裔的去向，再讲一讲三家新摩根机构的发展和创新。
摩根财团拆分后，三个继承机构中仍有摩根家族成员的身影。比如摩根三世的儿子哈里就是摩根士丹利的创始合伙人之一，哈里的两个儿子也曾先后成为摩根士丹利的合伙人。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再也没有人能够只靠着摩根这个名字和家族血统来决定自己在银行里的地位。摩根后裔查尔斯·摩根作为摩根士丹利合伙人，曾一度主管银行的办公室和电话维修之类的行政事务。一位新合伙人第一天来摩根士丹利上班，被告知跪在那儿拿着改锥替他修门把手的那个人就是皮尔庞特的重孙子。
不仅仅是摩根家族成员，财团内那些身着硬领燕尾服、与国王首相、大企业创始人谈笑风生的精英合伙人也都消失在历史中。二战后金融业的趋势是银行业务同质化和从业人员职业化。昔日集中在王公贵族手里的财富散入普罗大众家，美国中产阶级数量剧增，他们拥有的财富也呈几何级数增长。银行业顺应局势变化，将业务重心转向新兴的中产阶级，面向他们吸收存款、发放消费贷款。而沿袭老摩根做派，只在大客户圈子里做业务的J·P摩根不知道怎么才能像竞争对手那样从中产阶级手里拉到存款。新兴市民银行的营业额不断飙升，这批摩根的业绩排名却是直线下滑。
要保住摩根昔日的荣光，当务之急是扩大资本规模。幸好摩根这个名号还是很值钱的，美国担保银行愿与这批摩根合并。此时的美国商业银行为了迅速扩大资本，一般都采取公共公司结构。为了跟新伙伴联姻，这批摩根必须改掉合伙制。摩根财团创立以来，一直沿用合伙人模式，一旦合伙人带着自己的资本金离开，就会使银行资本大幅下降，同时合伙制也不利于银行通过合并做大做强。这批摩根改制之后，于1958年与规模是自身四倍的美国担保信托银行合并，总资产扩张到40亿美元，终于重新回到了美国银行业第一阵营。
1961年，美国金融业的一次创新让摩根得以进一步扩大融资能力。美国第一国民城市银行发明了一种交易模式，把银行的大额定期存单出让给其他金融机构，换取现金。这种可转让大额存单交易打开了同业间票据交易的大门，一举拓宽了银行融资的渠道。这样一来，摩根就可以从其他银行手中融资，比他们自己辛辛苦苦向普通市民拉存款容易得多。
摩根本身也在不断创新融资方式。摩根的一位雇员发明了一种交易模式，让信贷业务量不大的小型银行将高出法定准备金的剩余存款借给大银行，收取短期利息。同业间的票据交易和资金拆借形成了一个统一资金池，只要能给到合理的利息，谁都可以从里边拿钱出去做自己的信贷业务。这些创新化解了摩根缺乏吸纳普通客户存款能力的难题，拯救了摩根，但是也消灭了摩根，因为由此产生的利率的透明化使摩根掌握大客户的能力失去了意义。大企业需要借钱发债时，将根据资金成本，而不是过往的密切关系，来选择提供服务的银行。现在既然大家都在一口锅里边捞饭吃，也就不存在什么零售银行和高高在上的私人银行了。
在融资创新之外，摩根也开展业务创新，推出了海外证券托存的业务。通过这项业务，美国公众可以直接用美元购买外国公司的股票。摩根利用自身的全球影响力，打开了外国公司到美国融资的闸门。由于海外证券存托业务买卖的是国外公司股票，就绕开了美国金融监管法规，使摩根重新游回到资本和货币市场。摩根还将注意力放到国库券和市场证券的发行上，在20世纪60年代成为美国最活跃的公共债券发行商。
在1987、2008年的历次全球金融危机中，这批摩根都以其稳健的风格、强大的实力化险为夷，不但自身毫发无损，还借机合并了大通曼哈顿银行，收购了全美第五大投行贝尔斯登，不断提升资本实力和行业地位。与大通曼哈顿银行合并后，这批摩根改名为摩根大通，它今天仍是世界金融行业的大佬。J·P摩根的转型就讲到这里。
接下来我们看看摩根财团拆分后成立的摩根士丹利。摩根士丹利是摩根后裔中最年轻的一支，却继承了最多的摩根基因。他从一开始就拿到了老摩根财团的核心业务，替大企业和主权国家政府发行证券。摩根士丹利成立的第一年，就包揽了美国市场1/4的证券发行业务，总额高达10亿美元。靠着摩根的名号，由摩根士丹利牵头的证券承销往往能组织起100多家主销商、五六百家分销商。往日，摩根产业帝国的重要成员纽约中央铁路公司、美国电报电话公司、杜邦公司、美国钢铁公司以及阿根廷政府、加拿大政府都是他的常客，后来又把石油新贵标准石油、埃克森、河壳牌等拉进客户名单。
摩根士丹利通过不断的开拓新业务，成为行业风向标。他们发明了敌意兼并和杠杆收购，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短期贷款、中长期债券和信托计划为一家公司并购其他公司提供资金，这些贷款和债务最终都由企业来扛，而其中的每个环节摩根士丹利都可以赚钱。摩根士丹利还将美国国债推销给外国主权基金，并且从事外汇、黄金和金融期货的高频交易。作者在书中评价，摩根士丹利每个月都会搞出来一种金融创新，可以说战后美国金融行业步入赌场时代，摩根士丹利功不可没。
摩根士丹利对于自身的改革也非常彻底。为了应付越来越庞大的证券业务，他在20世纪70年代从合伙制转为公司制，打破了老摩根金融机构一直坚守的小巧精致、只有两三百雇员的旧格局。1986年，摩根士丹利向公众出售20%股份，彻底的成为了公共公司。到本书出版的1990年，摩根士丹利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公开上市公司，有114个执行董事、148位有限合伙人和4000名雇员。
下面我们来看第三个摩根机构，由老摩根·朱尼厄斯亲手创办的摩根建富。他是摩根财团历史最悠久，也是最后扔掉私人银行身份的金融机构。直到20世纪60年代，摩根建富仍然依靠私人关系替英国女王、文莱苏丹这类仅存的王公贵族打理财务。20世纪70年代，摩根建富开始做并购业务。摩根士丹利做并购，主要是从资本市场筹集资金，而摩根建富却瞄上了石油美元。他利用中东阿拉伯国家对犹太裔金融机构的警惕，利用摩根财团昂格鲁萨克逊、清教徒的非犹太人身份，将绝大部分中东石油美元拉入自己的账户，利用这些资金完成了英国、美国国债的发行，以及英美烟草公司、默多克新闻集团等大企业的跨国并购。
摩根财团分家之后形成的三家新摩根主动顺应时代潮流，不断创新转型，在各自的领域重新崛起。但是为了生存和盈利，摩根财团的后裔们也不得不放弃许多老摩根坚守的原则，在战后金融业、赌场时代里如鱼得水，甚至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本书作者将二战之后的世界金融业发展称为赌场时代，明显带有批判的意味。赌博是一种零和游戏，不能创造价值，只能转移财富。作者认为，当金融机构不再创造真正的价值，一切只为纸面财富增长，华尔街就和拉斯维加斯赌城没有区别。
过去，摩根财团主导企业兼并，根本目的还是实现规模效应，形成价格联盟，提高企业的盈利能力，保障投资者能按期收到红利，债券能如约兑现。但在赌场时代，投行关心的重点可不是被并购企业的命运，更不可能为已经脱手的证券终生负责，他们关注的是成交量和年度排名。整个20世纪80年代，摩根士丹利、高盛第一、波士顿和雷曼兄弟以拿到年度并购总金额全球第一为目标，在华尔街兼并市场上追逐竞争。
在激烈的竞争压力下，摩根士丹利放弃了等人上门的老传统，兼并部的75位专家在地图上搜索寻找目标公司，销售经理放下身段，一扫过去的清高做派，敲开了人家的大门，劝诱客户冒着高杠杆的风险去收购标的公司。这些并购非但没有提高美国企业的盈利水平，反而因为凭空增加的并购费用让他们的财务报表更难看了。里根总统8年任期内，美国宏观经济增长强劲，而上市公司的财务状况反而变差了。1987年股市崩溃前，美国上市公司的债务达到了1.8万亿美元，公司盈利的一半都付了利息。
摩根财团的后裔们之所以并不关心资金流向何处，不管并购后果如何，只求这些钱能够经自己的手，是因为其中利润丰厚。他们不光能拿到中介费，还可以在杠杆收购的中间环节，比如安排过前贷款、发行企业债券中大捞一笔。摩根士丹利曾经帮助KKR公司以42亿美元并购了美国化工企业龙头欧文斯·伊利诺斯，摩根士丹利拿到中介费、过桥贷款利息和债券盈余三笔收入，一共5400万美元。他为这笔并购提供了6亿美元的短期过桥贷款，而当时摩根士丹利总资本才15亿美元。
国会历次听证会目的都是想控制住投资银行用别人的钱为自己盈利，现在看来都落了空。为了能够把杠杆收购业务不断做下去，摩根后裔们不惜用摩根这块金字招牌为资产实际盈利能力极差的垃圾债券做信用背书。经他们梳妆打扮放到资本市场上销售的企业债，事后往往被证明纯属垃圾。比如摩根士丹利为人民特快航空公司承销的5亿美元企业债，很快就因为公司走向破产让投资人血本无归。
作者在书中预测，投行们毫无节操的替这些垃圾债券找买家，迟早要给世界带来麻烦。本书出版10年后的2009年，由垃圾债券、次级贷引发的一场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但摩根士丹利、花旗银行这些始作俑者却因为大而不能倒，得到美联储的救助。
当美国公司收购浪潮涌起，并购规模突破2000亿美元时，媒体再度将批判的矛头指向投行。摩根士丹利新生代领导人埃里克·格里切尔站出来辩护说：“看这世界上国家债务和个人债务的规模吧，难道区区几个兼并交易就会打破平衡、制造灾难？”他的这个辩护确实有些道理，自从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信用创造失去了控制，人们在发债借钱方面越来越大胆。到了2018年，美国国债规模达到22.5万亿，是其国民生产总值的1.06倍。政客们害怕得罪选民，不敢加税，只好发行国债来解决当下的财政赤字。
在探讨如何最终解决庞大的债务时，政治家和银行家们都喜欢引用凯恩斯的那句名言：“长远看来，人都是会死的。”然而我们的后代还得活着，并为他们游手好闲的先辈还债。
到这里本期内容就为你讲完了。简单总结一下，摩根三世杰克·摩根权力下放和强势合伙人崛起，让摩根家族逐渐失去了对摩根财团的掌控。美国政府的金融监管让摩根财团被迫拆分为三家机构，这批摩根银行、摩根士丹利和摩根建富。二战后批发银行模式衰落，三家摩根在困境中依靠金融创新各自寻找到突破方向，分别成为所在领域的领军者。但是，杠杆、并购、垃圾债券这些创新业务在创造丰厚利润的同时，也逐渐远离了皮尔庞特时代坚守的原则。皮尔庞特·摩根曾在普约听证会掷地有声地声明：“即便法律不要求银行家为每一张债券、每一份股票的价值负责，银行家遵守的道德原则也要求他们为自己发出去的每张债券终生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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