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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现代《源氏物语》,日本文学之巅峰

铛铛铃2025-09-23文学333人已围观

简介

提起谷崎润一郎,对他稍微有些熟悉的读者,立刻就会想到颓废、变态、性欲、恶魔这样的词。为什么呢?自称恶魔主义者的谷崎润一郎,曾经写过不少表现官能刺激和变态性欲的小说。

比如,在很有名的小说《春琴抄》里,谷崎润一郎就描写了春琴和她的侍从佐助之间的激烈故事。春琴是个美丽的盲人琴师,她在琴艺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却因为眼盲而内心扭曲,因此性格古怪、傲慢又骄纵。佐助从12岁开始陪伴在春琴的身边,他深深地爱慕着春琴,心甘情愿地忍受着春琴的打骂和折磨。后来,春琴被仇家毁了容,性情更加阴晴不定,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自己残缺的容颜。于是,佐助为了能够继续陪伴在春琴的身边,怀着对春琴畸形而绝望的爱,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谷崎润一郎的小说,经常充斥着这种阴暗的美学。他甚至还写过一本评论集《阴翳礼赞》,因为他相信美存在于阴翳里面,就像夜明珠的美,只有在阴暗的地方才能被看见,如果是放到刺眼的阳光下面,那它流光溢彩的美也就荡然无存了。所以,没有阴暗就没有美。

然而,在谷崎润一郎晚期的代表作《细雪》里,他却一反常态,我们几乎看不到他曾经极力表现的人性里的畸形和阴暗,反而充盈着细致入微的温情和明媚。在《细雪》的故事里,谷崎润一郎讲述了日本昭和时代没落豪族莳冈家的四姐妹的故事,而其中最重要的故事主线,竟然是三姑娘莳冈雪子的出嫁问题。

年过30的雪子是家里的老大难,年轻的时候不是没有人上门来求过亲,可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雪子的婚事就这么一直被耽搁下来了。三姑娘雪子的婚事解决不了,四姑娘妙子的婚事也迟迟悬而未决,可把莳冈家的人给急坏了。

为什么要叫排行老四的妙子四姑娘呢?是这样,在日本关西地区,尤其是大阪、神户,当地人总是管家里最小的姑娘叫四姑娘,这也是《细雪》这本书名的由来。“细”指的是四姑娘妙子,而“雪”就是三姑娘雪子。

那么,围绕着三姑娘雪子和四姑娘妙子的婚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谷崎润一郎会一改他阴暗美学的主张,转而讲述这样一个家长里短、充满温情的故事呢?为什么这样一部讲述相亲嫁人的小说,竟然被认为是谷崎润一郎从恶魔主义回归古典的代表作呢?接下来,就请大家跟随我的声音,一起走进《细雪》的故事。

花瓣落在衣袖上,是春天即将逝去的哀婉。在大正时期,莳冈家曾经是大阪一带有名的豪族。莳冈家四姐妹的父亲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大企业家,可惜他们的父亲是个奢侈无度的人,在生活上没个节制,产业的经营上也越来越糊涂。结果,莳冈老爹一去世,莳冈家立刻就败落下去了。

大姐鹤子是莳冈家的长女,因为母亲早早地去世了,所以她很早就承担起母亲的责任,照顾家里三个妹妹的生活。也因为是长女,老爹在世的时候给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幸雄,目的是想让长房继承家业。可惜幸雄对接管莳冈家的事业并没有什么信心,岳父去世以后,她不顾四姐妹的反对,把莳冈家剩下来的产业全部转让卖掉了,自己去了一家银行工作。

鹤子家有六个孩子,她既要照顾家里的六个孩子,还要承担起长房的责任,照顾三个妹妹,尤其是三妹雪子和四姑娘妙子的生活。她肩上的责任有多么沉重,也就可想而知了。因为年纪比较大,鹤子完整地经历过莳冈家的鼎盛生活,曾经的她就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大小姐,身上完完整整地保留着旧时代千金小姐的习气。所以在莳冈家没落以后,她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却依然想在困难的生活处境里维持过去的体面。

鹤子这样的生活习惯,难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甚至是凄凉。因为丈夫的工作调动,鹤子举家离开了他们熟悉的大阪,来到东京,一家人住在东京非常劣质的平房里。夏季台风来临的时候,房子被风吹开的缝隙,甚至能够塞进一个拳头。可就算这样,鹤子还是固执地把父亲早年收藏的字画挂在墙上,反倒把这个破败的房子衬得更加寒碜。

相比之下,二姐幸子要好运多了。和鹤子一样,她也是在莳冈家的鼎盛时期度过了她的少女时代。在20多岁的时候,她和从事会计工作的丈夫贞之助结婚,婚后独立门户,成为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作为姐姐,幸子为雪子和妙子两个妹妹的婚事操碎了心,可她又不像大姐鹤子那样死板,而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对两个妹妹的想法更是充满了理解的心情,竭尽全力地维持着两个妹妹悠闲自在的生活。所以雪子也好,妙子也好,都喜欢跟二姐幸子住在一起。

三姐雪子是彻彻底底的古典美人,她迟迟没有出嫁,也没有任何经济能力,只能在大姐鹤子和二姐幸子的家中轮换着居住。当然,她更喜欢住在幸子家里。作为一位非常古典的美人,雪子的美是含蓄而内敛的,她长着一张长长的鹅蛋脸,身形苗条,她总是穿着和服,知书达理,性格内向羞涩,脸上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略有愁容的神情。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在结婚的问题上屡遭不顺,相亲总是不成,年逾30,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夫家。

四姑娘妙子和她的姐姐们完全不同,当时莳冈家没落的时候,妙子的年纪还非常小,以至于她对家族里过去的辉煌根本就没什么印象,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像她的姐姐们一样,对过去的传统有那么深的留恋和执着。所以妙子成为了一位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她很少穿和服,大多数时候都穿着西式洋装,看上去干练而灵动。妙子还有自己的手工事业,会做很精致的布娃娃,甚至还有自己的工作室,后来她还学习了西服制作的工艺,准备远渡重洋到法国去学习服装设计。

在妙子的眼里,三个姐姐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根本就不能理解时代的变化,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可即便是有这么多的不同,在莳冈家的几个姐妹的身上,谷崎润一郎依然寄托了他对日本传统之美的向往。尤其是当幸子、雪子和妙子结伴出行的时候,她们娇艳轻盈的身姿总是那么引人注目,颜色鲜艳、花样入时的衣服穿在她们的身上格外合适。有了一个女儿的幸子,看起来不过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哪怕未出嫁的雪子已经30多岁了,看上去还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模样,而25岁的妙子,看上去简直就像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她们的容貌相互辉映,路人们总是为她们的风采倾倒。

每年樱花季的时候,她们会结伴出去赏樱,三个姐妹依次站在茂盛的樱花树下拍照留影。她们在樱花树下那娇美动人的样子,花瓣落到她们衣袖上的那种风情,总是不加雕琢地显示了春天即将逝去的哀婉心情,看似近乎永恒,实则稍纵即逝。正是谷崎润一郎在莳冈家姐妹身上所寄托的日本传统之美,尽美得让人心醉神迷,恨不得时光永远停驻,又怀着无可奈何的感伤,因为美好转瞬即逝。

《细雪》里的“雪”,来自过去的雪,雪子的婚嫁向来都是莳冈家的大事。一开始婚事不顺,其实是因为莳冈家固守着豪族的门户之见,瞧不上那些上门求亲的寻常人家,所以拒绝得很干脆。即便是有些条件还是不错的人家,莳冈家的人还是觉得配不上雪子。久而久之,雪子就到了30岁,上门求亲的人越来越少,莳冈家的人也不得不逐渐放低标准,对求亲者的相貌、年纪、家世、财产也不那么苛求了。到了后来,如果有还不错的人家想续弦也是可以商量的。

雪子的相亲之路如此不顺,其实这也和雪子的性格有关。雪子的模样是莳冈四姐妹当中最具有日本传统之美的,她的性格也是最传统最保守的,不像独立自主的四姑娘妙子,雪子需要依附在鹤子和幸子两位姐姐家生活。她似乎总是没有自己鲜明的立场和态度,遇到事情了也总是唯唯诺诺。相亲的时候,她喜欢躲在二姐幸子的身后,既不参与大家的话题,也不表现自己,以至于中间人还曾经要求幸子,在雪子相亲的时候,务必打扮得非常素净,免得压过雪子的光彩。

不过,雪子看似对所有事情都没有主见,心里却是有主意的。比如《细雪》里提到的第一次相亲,大姐夫幸雄在银行上班,他的上司为雪子介绍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枫桥那边的大财主,同时还是银行的董事。这桩婚事看起来非常般配,甚至可以说雪子还有点高攀了。结果这次相亲让大姐夫幸雄灰头土脸,下不来台,因为雪子全程都是沉默,态度暧昧,让幸雄以为雪子默许了这桩婚事。等到对方真的过来求亲,雪子却断然拒绝,让幸雄骑虎难下。这场相亲其实是雪子给姐夫幸雄的一个教训。老爹在世的时候,作为上门女婿的幸雄可谓是谨小慎微、唯唯诺诺,老爹一去世,幸雄可就扬眉吐气了,想在莳冈家里摆一摆一家之长的谱,左右妹妹的婚事,那雪子就故意让她下不来台,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小瞧这个不声不响的小姨子。

可也就是这样柔弱又坚强的雪子,她身上这种含蓄的传统之美,在现代的日本社会里,却又是这样的不合时宜。在《细雪》里,有一个非常理想的相亲对象,叫做御牧。御牧虽然是个鳏夫,却也是当地的豪族,还是医药公司的经理,风度翩翩,待人接物也非常妥帖,对雪子更是非常喜欢。然而因为一次电话,雪子就错失了这次良缘。原来御牧打来电话,想要邀请雪子出门约会,雪子一则不善于接听电话,二则不想就这么轻率地和一个不算熟悉的男子单独会面,支支吾吾,连个体面的拒绝理由都想不出来,含含混混推脱了这件事情。结果竟然被御牧扣上了一顶性格阴郁的大帽子,断送了继续议亲的可能性。

在御牧写给幸子和贞之助的信里,他委婉地说:“经过这么多年,令妹仍然没有被世俗所改变,彻底保持着处女的纯真,这实在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如果想要成为这种女性的丈夫,本身也要高度肯定她的这种纯真,甚至为了维护这种纯洁的品格,必须要不遗余力地维护才行。这就要求对令妹有很深刻的理解和细致入微的关怀。我想大概也只有阁下这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令妹这种珍贵的品格。”

御牧非常中肯地评价了雪子的性情,一方面雪子就是日本传统美人的代表,她的品行如珠似玉,不容置疑。可是雪子的美好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却是这样的不合时宜,所以御牧实际上是委婉地拒绝了雪子。

《细雪》里所涉及到的年代,是日本的昭和时代,具体说来,其实就是1936年到1941年这5年时间的事情。当时的日本正在逐渐发动侵华战争,军国主义的氛围早已笼罩了全国,传统的衰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代表着日本传统之美的雪子,在婚姻的问题上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她既找不到一位能够理解并珍视她纯正古典趣味的如意郎君,也没法放低身段,随波逐流地向现实低头。

可就算是这样,二姐幸子和二姐夫贞之助依然认可并且维护着雪子这样纯然天真的性情。贞之助就说过:“像雪子这样畏畏缩缩,连好好接个电话都做不到的女性,其实也是有她自己的长处的。我想世间上总有合适的男子,并不认为雪子是落后于时代,而能够认识到这种品格里的女性气质和高贵的情操。如果这都不能理解,那这个男人也就没有资格做雪子的丈夫了。”

所以始终认可并且维护着雪子的莳冈家,尤其是二姐家,更像是一个保存着传统日式文化的乌托邦。就算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地变化着,人们不再欣赏传统的美,但是莳冈家的姐妹们,依然保有着对过去的那种执着和眷恋。

《细雪》里的“细”走向现代的“戏”,如果说幸子和雪子都是传统日本女性的代表,那么四姑娘妙子绝对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现代女性了。在妙子20岁的那年,她和开银楼的奥田家的小儿子私奔了,虽然被两家人给追了回来,可这件事还是被当地的小报给登了出来。这场闹剧之后,妙子老实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妙子和奥田之间又开始牵扯不清。

当时莳冈家对妙子和奥田的交往其实并不反对,甚至乐见其成,可不管怎么样,雪子没有出嫁,做妹妹的妙子怎么可以越过雪子结婚呢?所以妙子和奥田的事情迟迟没有定下来。事实上,妙子对奥田并不满意,要知道奥田其实是个花花公子,时常出入艺妓馆,还和一些艺妓传出了绯闻,甚至闹出了私生子的风波。而作为家里的小儿子,奥田注定继承不了家里的产业,平日里游手好闲,还总是挥霍无度,后来甚至因为偷盗家里银楼的首饰变卖,被赶出家门。这样的纨绔子弟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

妙子很快和摄影师板仓牵扯不清了。在莳冈家和奥田的眼里,板仓就是个下等人,因为板仓原本是奥田家的下人,所以不管怎么样,妙子和板仓的交往总是不体面的。在板仓意外去世之后,妙子的婚事就更让大家操心了。可妙子很显然没把姐姐、姐夫们的忧虑放在心上,反而继续我行我素,和一个酒吧的酒保三好闹出了绯闻。为了让莳冈家接受这个现实,妙子甚至还做出了未婚先孕的闹剧,差点让莳冈家颜面扫地。

妙子人生悲剧的根源,其实并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充满现代气质的女性,而是因为她的现代气质本身就是一个错觉。妙子和她的姐姐们一样,同样具有日本古典之美。妙子曾经跟着日本传统武艺人山作师傅学雪之舞,妙子在传统舞蹈上的天赋深受山作师傅的垂青,甚至还被师父指派在非常重要的集会上跳雪之舞。为了这次表演,妙子向大姐鹤子借来礼服,那套礼服非常珍贵,衣料上的图案还是莳冈老爹在世的时候让三个画家在用草木染绘制日本三景,分别是岩岛、松岛和天之桥立。这样庄重华美的礼服穿在妙子的身上,竟然没有一点违和,原本那活泼的大姑娘模样再也看不出来了,反而更像是一位风华正茂的日本妇人,神情端庄柔美,就像水面倒映出来的樱花一样美好,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然而,妙子这样的情态犹如昙花一现,随着山作师傅骤然离世,妙子没能继承师傅的名号,最终放弃了传统武艺。在现实生活中,妙子的现代女性形象其实是虚假的。她看似独立自主,不像三姐雪子那样依附着长房和二房生活,在外面有自己的事业,制作洋娃娃或者西服,是个精明能干的职业女性。到了后来大家才知道,妙子并非像她表现的那么独立,她在外面生活,打理头发,购置奢侈的衣服首饰还有手表,装扮得如同一个摩登女郎,可这钱却并不是她自己挣来的,而是奥田为了讨她欢心送给她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妙子下定决心要下嫁摄影师板仓的时候还是和奥田藕断丝连,为什么板仓死后,妙子一边告诉姐姐们她绝对不会和奥田这样的纨绔结婚,一边继续和奥田见面约会,甚至住到了一起,甚至奥田偷窃自家店里的首饰,也是为了换钱或者直接送给妙子讨她欢心。

《细雪》里有一幕讲的是,妙子和奥田厮混的时候,不幸感染了痢疾,病情十分危急。杏子前往探望,看到了妙子非常不堪的病容。由于生病,妙子很长时间没有洗澡,浑身散发着烟渍的味道,因为病弱,她的脸上、脖子上、手腕上甚至都出现了一股子淫荡和猥亵的阴影来。这时的妙子看起来已经全然没有了现代女郎那种容光焕发的神采,反而表现出一种风尘女子的猥琐气质,她的面容阴暗松弛,甚至就像是染上梅毒的病人一样。这就是妙子生活的真相,她骨子里和姐姐们很相似,有一种宁静美丽的古典气质,但因为莳冈老爹的逝世和莳冈家的衰弱,她的古典气质并没有来得及长成。她的表面看上去是一副现代女性,可她的精神并没有独立,离开家族的庇护,凭着率真单纯的心性到社会上闯荡,只能走上一条所谓现代的歧途,完全没有真正独立的人格,所谓的现代理想,就像她最后生下来的那个死婴一样,在病态的母体里痛苦的夭折了。

逃避现实的完美性,在《细雪》的最后,妙子生下了死婴,曾经青春焕发的容颜逐渐衰败,因为畏寒病弱的身体也穿不了要露出小腿的洋装,穿着和服的妙子竟显得又矮又胖,虽然还看得出一些美态,却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灵动的少女之气了。雪子也终于相亲成功,嫁给了刚刚从美国回来,具有贵族血统的御牧。可是雪子最终还是要离开她所钟爱的关西,远嫁到东京,整个故事在雪子踏上前往东京的火车戛然而止。

雪子婚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她那闺中少女一般的纯真和美好,是否也会像妙子一样,在莳冈家之外的现实世界里逐渐枯萎?雪子所代表的那种古典日本之美,是否也会在动荡的日本社会里彻底陨灭?《细雪》并没有告诉我们答案。

为什么谷崎润一郎对古典理想的幻灭会有这么感伤的情绪呢?《细雪》创作于1942年,当时太平洋战争爆发已经一年,整个日本都沉浸在狂热的军国主义氛围里,很多作家纷纷响应时局的号召,写作鼓动战争的文字。可是谷崎润一郎的《细雪》却几乎闭口不提和战争有关系的事情,反而写一些莳冈家姐妹们的家长里短。为此,《细雪》还一度被禁止发表。

在中村真一郎的《古崎润一郎和〈细雪〉》这篇文章里,中村真一郎曾经讲过:“这是一部逃避的小说,谷崎润一郎所走的道路是漫长的逃避之旅。在破灭性的总体战争和国家崩溃的时代里,他创作了《细雪》,这具有罕见的完美性。在昭和文学里,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逃避了。”

除了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消极逃避,《细雪》还反映了从大正到昭和,再到二战战败之后日本文化的独特情况。自明治维新起,日本尤其是首都东京进行了大规模现代化和西化的工程,日本人的生活开始趋近西方。谷崎润一郎是个地地道道的东京人,但他始终讨厌东京那种半日半西、不日不洋的那种混杂的状态,她讨厌东京只是一味地赶着西洋时髦,却始终学得不像样的文化。

可以说,《细雪》里的两位女主角,也正是当时既不完全现代,又无法回归古典的日本文化本身。看似洋化的妙子,其实缺乏西洋的精神内核,它不但没有日本的传统价值做支撑,反而保留了传统文化当中老朽不堪的一面,让妙子的生命提早枯竭。反倒是雪子,因为坚守传统,生命力显得更加强韧,面临困境不卑不亢。然而,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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