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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的爸爸》一个父亲用爱与责任撑起的家
铛铛铃2025-09-25【文学】417人已围观
简介
听众朋友,
现在请您欣赏法国作家莫泊桑的短篇小说《西蒙的爸爸》,朗诵:晏姬轩。
正午的钟声报过了,学校的门开了。于是,那些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挤出来。但是他们并不像往日一样立刻散开,回家去吃午饭,却只是走几步便都停住,大家堆了一大堆,并且开始低声地议论什么。
那是因为白大姐的儿子西蒙,这一天早上第一次到学校里来上课。所有那些学生早就在个人的家里,听见有人议论过白大姐,并且在公共地点,虽然有人好好地招待她,但是那些有了孩子的夫人,在女伴中间对待她,总带着一种略带轻蔑的、怜惜的样子。这种样子不等孩子们知其所以然,就钻到了他们的心上。
至于西蒙,孩子们本不认识他,因为他从来没有来过,也没有和他们在本村的街上或者河边玩耍过,所以他们也谈不上爱他。他们这次在学校里,怀着某种掺杂着重大惊讶的喜悦,模仿着木须,互相传播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所说的话。那大孩子那样灵巧地挤弄着眼睛,仿佛很知道其中的底细似的,他说道:“嘿,你们知道吗?西蒙哎,希望他没爸爸。”
白大姐那个儿子也在学校的门边出现了。她的年纪大约七八岁,面色略带苍白,身上很清洁,带着羞怯而几乎不大灵活的神气。他从学校向他母亲家里走去,那些扎堆的孩子们始终在低声地议论着。
“哎哎哎哎,看了他来了,你瞧他也……”而且这些孩子们始终在用恶作剧的、孩童们的狡猾残忍的眼光瞧着他,同时渐渐地向他包围,而且完全把他围住了。
于是西蒙停住了脚步,直挺挺地立在他们的中央,惊讶并且惶惑,不懂得他们将要对她做些什么。但是那个传播消息的大孩子,已经因为这点儿到手的成绩而骄傲起来,他向他问道:“嘿,你叫什么?说你呢!”
“哼……”
“呃,我叫西蒙。”
“西蒙什么呀?”
“啊……”这个孩子给问糊涂了,又说了一遍,“嗯,我叫西蒙。”
那个大孩子高声地说道:“哎,一个人叫做西蒙,总还得加点东西往里边吧,西蒙这两个字可不是一个姓啊。哈哈哈哈哈。”
而那个西蒙却几乎要哭了,“呃呼,我叫西蒙。”
那些顽童都笑起来了。那个得胜的大孩子提高了声音说:“你们现在看清楚了吧,他是没有爸爸的。”
这时候,空气寂静了一下,那些孩子们被这件非常的、不会有的、可怪的事弄得莫名其妙。“哎呀,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他们把它看作一个怪物,一个自然以外的生命,并且他们觉得他们自己的妈妈对于白大姐所怀的轻视,尽管一直还没有说明,现在却在他们的心里扩大了。
至于西蒙,他却靠住一个树,叫自己不至于倒下来,并且,她如同被一场不可补救的灾害所压倒一般,呆着不走。西蒙想尽办法去说明,但是他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他们和更正他没有爸爸的这件怕人的事。末了他面无人色了,随后向他们高声地说道:“谁说的?谁说的?我我有一个,你咬一个。”
“那你爸爸在哪儿啊?他在哪?”
西蒙不说了,他本不知道。这时候全体孩子们都笑了,异常高兴地笑了,并且那些近乎兽性的野小子们,感到了一种残忍的需要,这就是要群起而攻他的欲望。
西蒙突然看见一个小邻居,某一个寡妇的儿子,西蒙向来看见他也是单独和妈妈同住的,他说:“嘿嘿,你也没有,你也没有爸爸。”
另一个说:“谁说的,我有一个爸爸。”
西蒙驳了他一下,说:“那你说他在哪儿呢?”
“嘿,他死了。”那个孩子带着一种极其神气的骄傲神情,大声的说,“哎,你不知道我爸爸,他现在在公墓里呢。”
一阵喃喃的赞美声音,在那些顽童里面传开了,如同这件有一个死了、埋在公墓里的父亲的事情,增加了他们这个同学的身份,因此压倒了这个简直没有父亲的另一个同学似的。
那些顽童们多半是凶恶的、闹酒的、做贼和许诺妻子的人的儿子,现在他们互相拥挤着,一面渐渐地围拢来,就像他们这些合乎法律的人,要在一种压力之下,教那个在法律之外的人窒息似的。
有一个靠着西蒙身边的,突然用一种嘲弄的样,向他伸出了舌头,并且向他高声的叫道:“嘿嘿嘿,没有爸爸,没有爸爸。”
西蒙双手抓住了那个顽童的头发,一面用脚去踢他的双腿,那一个却恶狠狠地咬他,构成了一阵翻来覆去的恶斗。两个战士被人分开了,接着西蒙在那群拍着掌的顽童圈里的中央,被人打了,被人拉了,被人伤了,被人推在地下打了一个滚儿。他爬起来,便机械的用手整理身上那件满是尘土的布衫。
这时候一个顽童喊道:“嘿,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爸爸去吧。”于是他心里感到无限的不安,他们比他强,他们战败了他,而且他绝不能回答他们,因为他已经清楚的觉得,那句话是真的,她本来没有爸爸。
他抱着满腔的傲气,花了好几秒钟,却极力的镇住那扼住喉管的热泪,随后他窒息了,接着他并不叫唤,突然浑身抽搐的大声呜咽起来。
于是,一阵残忍的快乐在他的敌人那边爆发了,并且他们自然而然的,如同那些在可怕的狂欢中的蛮族一般,互相挽着,开始绕住他围成几个圆形的圈儿跳起来,一边反复一种叠唱式的连续的唱道:“嘿嘿,没有爸爸,嘿嘿,没有爸爸,没有爸爸,没有爸爸。”
但是西蒙忽然不哭了,一种愤恨叫他发狂了,他脚边本有许多石子,这时候他拾起了一些,尽他的全力对着这些刽子手扔过去。其中有两三个人挨了他的石子儿,都在叫唤之中逃走了。末了,西蒙仿佛那样锐不可挡,叫其他的顽童的心里起了一阵不测的恐怖,他们怯懦的,像是立在一个愤极了的汉子跟前一般,纷纷地散开了,逃跑了。
现在只剩下这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了,他开始向着田里边跑过去,因为一个回忆在他的心里引出了一个重大的解决方法,他想去投河。他记起八天以前,有一个以乞丐度日的穷汉子,因为没有钱,于是就自投了水。有人捞起它的时候,西蒙正在旁边,那个寻常在他视为受苦的、龌龊的和难看的穷汉,那时候竟用她那副灰白的脸,那潮湿的胡须、那双张开的眼,和那种宁静的神气,使她大受惊吓。周围的人当时都说:“哎,已经死了。”另外有一个人接着说:“诶,他现在也许很舒服了。”
所以西蒙现在也想起了投水,因为他知没有父亲和那穷汉之没有钱,那正是一样的事情。他走到了水边,瞧着那水哗哗地流着,一个游鱼在那浅流里迅速的往来嬉戏,并且不时轻轻的窜出来,去索取那些在水面中飞回的小虫子。为了看鱼,西蒙停止了哭泣,因为这些鱼的动作叫他发生了兴趣。但是那个“我要投水,我要投水,因为我真的没有爸爸”的念头,偶尔的如同飓风在尾声里忽然搅动树木,一下子却又在天空远去一般,带着一阵尖锐的悲,在他的心里刷过了。
那天的气候很暖很晴,晴暖的日光洒热了野草,水像镜子一般在闪着光。于是西蒙在这阵随着眼泪而来的疲劳境界里,得到了一点儿甘美的光阴,很想在这温度里躺到草地上去睡一会儿。一只小青蛙在她的脚边跳着,西蒙想方设法的去捉住它,但是青蛙又从他的身边跳走了,他又追上了她,然而一连叫它跳了三次,末了,他抓住了那只小青蛙的小腿尖,并且由于瞧见了这个畜生因为想逃走而使出的劲儿,他不禁又开始笑了。
小青蛙缩起了后腿,随后用一阵急促的伸展,忽然挺直的,像两只棍子一样的又伸长了一面,那双围在金线里边的眼睛睁得滚圆,一双前腿像手一样的向空中搅动。这种情形,使西蒙记起了一件用许多小木条组成的玩具,这件玩具是用许多小木条曲折往复的穿钉而成的,它一曲一伸,就使得那些插在上面的小木兵运动起来。于是西蒙就想到了她的房子,随后又想到了妈妈,末了,感到了一阵极大的伤心,她又开始哭起来了。
她的四肢发抖了,她跪下了,如同将要去睡一般的念起她的祈祷文来,但是他没有能够念完,因为他又起了那样急迫、那样骚动的、呜咽的抽噎,抽噎彻底整个地征服了她。她不思念了,四周的东西他一点儿也看不见了,他只知道在哭。
忽然,一只沉重的手压住了他的肩膀,并且一道粗大的声音向他问道:“究竟谁让你这样伤心,好孩子?”
西蒙回头一看,一个有黑头发和大胡子的大个儿的工人,用一种和蔼的神气瞧着她。西蒙用含着眼泪的眼睛看着他,并且对他说:“哦,他、他们、他们都打了我,因为我,因为我,我没有爸爸,我没有爸爸。”
“怎么样?”那个汉子微笑着说,“孩子啊,谁都有一个爸爸。”
可是那个孩子在自己的悲伤的抽噎中,困难的说:“嗯,可是我不是,我本来就没有爸爸。”
于是那个工人显出了庄重的样子,他本来认识白大姐的儿子,虽然他到本地方没有多少时候,但是却也略略知道它的历史。“哦,好孩子,不要这样,不要伤心了,好小子,和我到你妈妈那儿去吧,有人会给你一个爸爸的,来跟我走吧。”
他们一起走了,大的牵着小的。那个汉子又微笑起来,因为他并非不愿意去会一会这位白大姐。有人说过,白大姐是本地方最美的女子之一,并且也许这个时候,她心里想着,一个已经失足的少女,很是可以再失足一次的。
他们走到一所很洁净的矮而白的房子前面。“嗯,就是在这儿。”叔叔接着西蒙高声的喊道,“妈妈。”
这时,一个妇人出来了,那个工人忽然收住了笑容,因为那个身材高大,面色灰白的女人严肃的待在那房子的门口,如同她在房子里曾经受过一个男人的欺辱,因此禁止再有一个人进来一般。那个工人立刻明白,对他是不能再开什么玩笑的,于是他胆怯了,她脱下了便帽,并且口吃的说:“哎哎哎哎,夫夫夫人,呃呃,请您注意,呃,妈的哎,我,我把您这个在河边迷路的孩子哎,带带到了府上,我是妈的……”
但是西蒙跳起来搂住他妈妈的脖子,并且一面重新哭着向他说道:“不是麋鹿,妈妈,我不是麋鹿,我是要去投水,因为那些孩子们,他们,他们打了我,因为我,我没有爸爸。”
一阵火一般的红颜色盖住了那个青年妇人的双颊,并且一直透到皮肤里边,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激动的和她的孩子拥抱着。那个受了感动的汉子却仍然站在那儿,“我不知道要怎样才好才能离开这……”
但是这个时候,西蒙忽然跑到他的跟前,向他说:“呃呃,您,您愿意做我的爸爸吗?抱抱。”
空气沉寂了,缄默而且被羞惭所困的白大姐这时紧紧地倚住那堵墙,两只手压着胸部。那个孩子瞧见这个汉子简直不回话,他就接着说:“嗯嗯,倘若您您再不愿意,我还是去讨水吧。”
那个工人把这件事情当做玩笑接受了,于是微笑着回答说:“哈哈哈哈成,我真的愿意。”
“那您叫什么呢?您告诉我,他们将来要是知道你叫什么的时候,我,我我才好回答他们,就说你是我的爸爸。”
那个汉子说:“我叫菲利普。”
西蒙缄默了一下,极力的在脑子里记住了这几个字,随后他完全得到了安慰,伸起胳膊向他说道:“嗯,好。嗯,菲利普,菲利普,你是我的爸爸。”
那个工人从地上把他举起来,匆匆的在他两边的脸上吻了两下,接着便迈开大步地溜走了。
西蒙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一阵恶意的笑声又接待了他,并且在放学的时候,那些顽童又想来戏弄他。西蒙如同对他们扔了一块石子似的,批声说道:“他叫菲利普,是我的爸爸。”
快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嘿嘿,菲利普是谁呀?菲利普是什么呀?那是什么东西啊?菲利普,菲利普?呵呵,菲利普是什么呀?诶,你是在哪儿抓来的?你是在哪弄到的?菲利普,你快说呀!快说呀!”
西蒙什么也没有回答,后来他用眼光去挑逗他们,他打定了主意,宁可任凭他们伤害他,他自己这回绝不逃走。这是学校的教师给他解了围,于是西蒙就回到了妈妈的家里。
一连在两三个月里,那个身材高大的工人菲利普,时常从白大姐住宅附近经过,并且还可以透过窗子,看见白大姐在那里缝纫,她便鼓起勇气去和白大姐谈天,白大姐恭敬地回答,她始终是严肃的,绝不和她笑一下,也绝不任凭她走进屋里。
然而这位工人如同世上的男子们一样,不免有点得意,以为每逢和他谈天的时候,他的脸色总比寻常红一点。但是一个人,如果他的名誉曾被坠下,那是永远难以恢复的,甚至是永远不健全的,所以白大姐总是小心谨慎。即使这样,本地方已经有闲话传开了。
至于西蒙,他倒很爱他的新爸爸,并且在白天的工作完了之后,他的新爸爸几乎每天傍晚和孩子们一同散步。他勤勉地上学,高傲的经过同学们当中绝不回答他们。
然而有一天,那个带头攻击他的大孩子向他说道:“嘿,你说谎吧,你根本没有一个叫做菲利普的爸爸。”
西蒙惊讶的说:“为什么?”那个大孩子擦着自己的手,接着说:“嘿,因为倘若你有这样一个爸爸,那她一定就是你妈妈的丈夫了。”
西蒙在这个推理的正确性之前愣住了,然而他却依然回答道:“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一样算是我的爸爸。”
那个大孩子冷笑的说:“嘿嘿诶,这是可以有的事啊,不过这不完全是你的爸爸。”
白大姐的这个孩子低下了脑袋,于是做梦似的走到了菲利普做工的那个牢笼中殿那儿去。这座钟殿如同藏匿在许多树的下面似的,殿里光线很弱,仅仅一座大炼炉的鸿雁发出了强大的反光,照着五个赤着胳膊的铁匠,在震耳的击响中间向针上打铁。他们都是站着的,发奋的像一群魔鬼,眼光专注着他们所打的那块红铁,而他们的迟钝思想,随着他们的铁锤一上一下。
西蒙走进去,没有被人瞧见,他从容的拉住他朋友的袖子,这一个回头一看,工作就突然终止了,接着几个人都很注意的瞧着他们俩。于是这个不习惯的寂静中间起来了西蒙的脆弱的小声音:“说吧,菲利普,嗯,菲利普,你收到的那个大孩子,刚才他对我说你,你不完全是我的爸爸,你说为什么这个孩子?”
用他全部的天真回答道:“是不是因为你,你不是我妈的丈夫?”
谁也没有笑一下,菲利普那双粗大的手撑住那柄支在针上的铁锤的把子站着,额头靠在手背上,他梦想着,那四个伙计瞧着她出神,那个站在这几个大汉中间的幼小的西蒙正纳闷的等候着。
忽然,这几个铁匠之中的一个符合了全体的意思,向菲利普说道:“哎,依我看,这个白大姐仍旧是一个柔和而正经的姑娘,并且有勇气,虽然他遇见过不幸的事,但是他没有堕落,将来我看是可以做一个正经人的好妻子的。”
“对对对,这是实在话,实在话,这个姑娘虽说失了足,难道是她的过错吗?别人以前是答应娶她的,并且那种在今日很被人尊敬,而以前也做过同样事情的女人,我看那也不止只有一个。”
“对对对,这话有理,在理,在理,是实在话。”
于是菲利普匆匆地俯下身去对西蒙说:“去告诉你的妈妈,就说我今晚要去和他谈天。”随后他便抓住那个孩子的肩头,把她送到了外面。
晚上他到白大姐家里叩门的时候,已经看见满天全是星星,她穿的是那件过节的布衫,一件新疆的衬衣,并且剃好了自己的胡子。那个少妇走出来,在门前用一种尴尬的神气说:“啊哈,在在夜晚到这儿来是不好的,菲利普先生。”
菲利普想回答他,但是因为自己口吃,于是只是惭愧的在他跟前站着。这时候白大姐接着说:“啊,您应该非常明白,不应当有人再来议论我的。”
这样一来,菲利普倒突然说话了:“哎,这这这这有什么要紧的,倘若您肯做我的妻子不就成了。”
没有一点声音回答他,但是他相信,在那卧房的黑暗传出了一种声音,他知道那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候发出的声音,于是他很快的进去了。
这时候西蒙已经睡在了床上,却便明了一个亲吻的声音,和几个由他母亲嘴里很低的说出来的声音,随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被他那个朋友抱了起来。
“啊,”他高兴的说,“哎,你去告诉你们同学,你去告诉他们,你说你的爸爸是铁匠菲利普,告诉他们,倘若再有人来和你捣乱,我一定去揪他们的耳朵。”
第二天,学校里的学生已经都到齐,将要上课的时候,小西蒙站起来,脸色灰白而嘴唇发抖,用嘹亮的声音说:“我的爸爸是铁匠菲利普·罗米,他说,倘若再有人来和我捣乱,他一定要揪他们的耳朵。”
这一回,谁也不笑了,因为他们很知道他这个名叫菲利普·姓罗米的铁匠,并且也很知道这是一个被大家用自负的神气来欢迎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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