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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的专利权》底层人民的智慧与无奈

铛铛铃2025-09-25文学351人已围观

简介

现在是文学节目,请大家欣赏狄更斯的短篇小说《穷人的专利权》。

查理·狄更斯生于1812年,死于1870年,是英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最杰出的代表。他一生写了十多部长篇和不少中短篇小说,重要作品有《匹克·威克外传》《董贝父子》《大卫·科波菲尔》《艰难时世》《小杜丽》《双城记》等。

在狄更斯的作品中,暴露了资产阶级的冷酷无情、自私自利,也真实地描绘了英国人民的生活和性格。他善于用典型的细节表现人物的特征,用夸张的笔调渲染环境和气氛。现实主义的朴素手法、浪漫主义的奇妙幻想、温和的幽默以及漫画式的讽刺,在他的作品中交织在一起。

短篇小说《穷人的专利》作于1850年。作品通过一个工人申请专利权的故事,揭露了资产阶级统治机器的腐朽和反动。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作品还表现了工人阶级的觉醒。

19世纪中叶,英国的宪章运动方兴未艾。列宁曾经指出,这是第一次广泛的、真正群众性的、政治性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这篇小说的主人公原本不是宪章派,但是通过亲身的经历,终于同意他的宪章派朋友的主张,必须废除一切资产阶级官僚。

小说用第一人称平铺直叙,层次分明,语言通俗质朴,十分个性化。下面就请大家听狄更斯的短篇小说《穷人的专利权》。

我这个人向来是不习惯写什么东西发表的。一个工人,每天除了有几个礼拜一、圣诞节以及复活节之外,干活从来不少于1214个小时,情况可想而知。既然是要我直截了当地把想说的话写下来,那我也就只好拿起纸,尽力而为了。欠缺不妥之处,还希望能得到谅解。

我出生在伦敦附近,不过自从满师之后,就在伯明翰一家工厂做工。你们叫工厂,我们这儿也叫工厂。我在靠近我出生地丹托夫特当学徒,学的是打铁的行当。我的名字叫约翰,打19岁那年起,人家看见我没几根头发,就一直管我叫老约翰了。哈哈哈哈,现在我已经56岁了,头发并不比上面提到的19岁的时候多,可也不比那时候少,因此这方面也就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好说了。下一个4月是我结婚35周年,我是万余节那天结婚的,让人家去笑话我的这个胜利品。好了,我就是在那天赢了个好老婆的,那天可真是我生平最有意思的日子。

我们总共生过十个孩子,活下来六个。我的大儿子在一条意大利客轮上当机师,这条船的招牌叫做“曼佐吉奥诺号”,往返马赛、那不勒斯,停靠热亚纳、莱克恒以及西维泰翻车。他是个好工匠,发明过很多很派用场的小玩意儿,不过这些发明,却从来也没有给过他一丁点好处。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在西宁,一个在新威尔市,全都干得挺不错,上回来信的时候都还没有成家呢。我另外一个儿子詹姆,想法有点疯疯癫癫,居然跑到印度去当兵了,就在那里挨了颗枪子儿,肩胛骨里嵌着一粒子弹头,在医院里躺了六个礼拜,这还是他自己写信告诉我的。几个儿子当中要数他长得顶俊了。我有个女儿玛丽,日子过得蛮舒服,可就是得了个胸积水的毛病。另一个女儿夏洛,让她丈夫给遗弃了,唉,那个事儿可真卑鄙到了极点。他带了三个孩子,跟我们一起过。我最小的一个孩子,这会儿才六岁诶,在机械方面已经很有点爱好了。

我不是个宪章派,从来就不是。我确实看到有许许多多的公共弊病,引起大家的怨恨,不过我并不认为宪章派的主张是纠正弊端的好办法。我要是那么认为的话,那可就真的成了宪章派了。哼,可我并不那么认为,所以我也就不成其为一名宪章派。我阅读报纸,也上伯明翰我们称为会堂的地方去听听讨论,所以我认得宪章派的许多人啊。不过各位请注意,他们可全都不主张凭蛮力解决问题。

要是我说自己向来有创造发明的癖好,这话也不算自吹自擂。我这个人要是不当即把想要说的话统统记下来,就没有办法把整个事情写完全。我发明过一种螺丝,挣了20磅钱,这笔钱我这会儿还在用呢。整整有20年功夫,我都在断断续续地搞一样发明,边搞边改进。上一个圣诞节前夜11点钟,我终于完成了这个发明。完成之后,我喊我妻子也进来看一看。这时候我跟我妻子站在机器模型旁边,眼泪簌簌地落在模型上。

我的一位名叫威廉·布彻的朋友,是个宪章派啊,属于温和派。他是位挺棒的演说家,谈风相当雄健。我经常听他说,咱们工人之所以到处碰壁,就是因为要奉养长期以来形成的那些多如牛毛的衙门,就是因为咱们得遵从官场的那些避席陋规,还得缴付一些根本就不应当缴付的费用,去养活那些衙门的人。不错,威廉·布彻说,全体公众都分担了一份,但是工人的负担最重,因为工人仅有虎口之资。同样道理,在一个工人要求匡正谬误、伸张正义的时候,谁要是给他设置障碍,那可就是最不公平的事了。各位,我只不过是复述威廉·布彻所说,他是在演说里刚刚这么说过的。

现在回头再来说说我的机械模型。那是在差不多一年之前的圣诞节前夜十点钟完成的。我把凡是能节省下来的钱,统统都用在模型上了。碰上时运不济,我的女儿夏洛特的孩子生病或者祸不单行,两者俱来,模型也就只好搁在一边,一连几个月也不会去碰它。我还把它统统拆卸开来加以改进,再重新做好,这样不知道弄过多少回,最后才成了上面所说的模型的样子。

关于这个模型,威廉·布彻和我两个人在圣诞节那天做了一次长谈。威廉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过有时候也有点怪脾气。他说:“你打算拿它怎么办呢,约翰?”我说想弄个专利。威廉说:“嗯,怎么个弄法呢,约翰?”我说申请个专利权呗。威廉这才说:“给我听,有关专利的法律简直是坑死人的玩意儿。他说,约翰,要是在取得专利之前,你就把发明的东西公之于众,那么别人随时都会窃走你艰苦劳动的成果,你可就要弄得进退两难了,约翰。要么你干一桩亏本的买卖,事先就请好一批合伙人出来,承担申请专利的大量费用,要么你就让人给弄得晕头转向,到处碰壁,夹在好几批合伙人中间,又是讨价还价,又是摆弄你发明的玩意儿。这么一来,你的发明很可能就一个不当心给人弄走。”

我说:“威廉,别扯,你想得挺怪的。”“你有时是想的挺怪,唉,不是我怪,约翰,我把事情的真实情况给你说说。”于是他进一步给我讲了一些详细情况。

我对威廉·布彻说,我想自己去申请专利。我的姻兄,西布罗米奇的乔治·贝利,他的妻子不幸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弄得倾家荡产,先后失足,关进伯明翰监狱,最后病死在狱中,万事皆休。临死的时候,遗留给我的妻子、他的姊妹128磅银元和十个县令的英格兰银行股票。我和我妻子一直没有动用过这笔钱。各位,咱们都会老的,也都会丧失工作能力,因此我们俩都同意拿这个发明去申请专利。我们说过,我们甚至都打算用掉上面提到的那笔钱,去申请专利。

威廉·布彻替我们写了一封信给伦敦的汤姆斯·乔伊。这位汤姆斯·乔伊是个木匠,身长六英尺四英寸,玩制成圈的游戏很内行。他住在伦敦的切尔西,靠近一座教堂边上。我在工厂里请了个假,等我回来的时候好恢复工作。我是个好工匠,我并不是禁酒主义者,可是从来也没有喝醉过。

过了圣诞假期,我乘四等车上了伦敦,在汤姆斯·乔伊那里租了一间为期一个礼拜的房子。乔伊是个结过婚的人,有个当水手的儿子。汤姆斯·乔伊说,他从一本书里看来的,要申请专利,第一部得向维多利亚女王提交一份申请书,威廉·布彻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还帮我起草了草稿。各位,威廉可是个笔头很快的人。申请书上还要附上一份给大法官推事的陈述书,我们也把它起草好了。费了一番周折之后,我在靠近司法院法官弄的桑索普顿大楼里找到了一位炊事员,在他那儿提出了陈述书,付了18便士。他叫我拿着陈述书和申请书到白厅的内务部去。找到这个地方之后,我把这两份东西留在那里,请内务大臣签署,缴付了两磅两先令又六便士。六天后,大臣签好了字,又叫我拿到首席检察官公署去打一份调查报告。我照他说的去办了,缴付了四磅四先令。

各位,我从头到尾碰到的这些人,可以说没有一个在收钱的时候是表示感谢的,相反,他们全是些毫无礼貌的人。我临时住在汤姆斯·乔伊那里,租期已经展延了一个礼拜,这会儿五天又过去了。首席检察官写了一份所谓例行调查报告,啊,就像威廉·布彻在我出发之前给我讲的那样,我的发明未遭反对,获得顺利通过了。打发我带着这份东西到内务部去,内务部根据它搞了个副本,他们把它叫做执照。为了这张执照,我付出了七磅13先令六便士。这张执照又要送到女王面前去签署,女王签署完毕再发还下来,内务大臣又签了一次。我到部里去拜访的时候,里面的一位绅士先生把执照往我面前一掷,说:“现在你拿着它到设在林肯旅社的专利局去。”

我现在已经在汤姆斯·乔伊那里住了第三个礼拜了,费用挺大,我只好处处节俭过日子。我感到我自己都有点泄气了。在林肯旅社的专利局里,他们替我的发明搞了一份女王法令草案的东西,还准备了一份法令提要,就为这份东西,我付了五磅十先令六便士。专利局又正式腾写两份法令文本,一份送印章局,另一份送掌玺大臣衙门。这道手续下来,我付了一磅七先令六便士,外加印花税三磅。这个局里的腾写员腾写了女王法令,准备送呈签署,我付了他一磅一先令,再加印花税一磅十先令。

接下来,我把女王法令再送到首席检察官那儿签署。我去取的时候付了五磅多,拿回来之后又送给内务大臣,他再转呈女王,女王又签署了一次。这道手续,我又付了七镑16先令六便士。到现在我待在汤姆斯·乔伊那已经超过了一个月,我都不太有耐心了,钱袋也掏得差不多了。汤姆斯·乔伊把我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了威廉·布彻,布彻又把这事说给伯明翰的三个会堂,听从那儿又传到所有的会堂。我还听说,后来竟传遍了北英格兰的全部工厂。

各位,威廉·布彻在他所在的会堂做过一次演讲,还把这件申请专利的事说成是把人们变成宪章派的一条途径。不过我可没那么干。女王法令还得送到设在河滨大道上萨默塞特公馆的印章局去,印花商店也在那里。印章局的书记搞了一份供掌玺大臣签署的印章局法令,我付了他四磅七先令。掌玺大臣的书记又准备了一份供大法官签署的掌玺大臣法令,我付给他四磅两先令。掌玺法令转到了办理专利的书记手里,腾写好后,我付了他五磅七先令八便士。

在此同时,我又付了这件专利的印花税,一整笔30磅。接着又缴了一笔专利治辖费,共九磅零七便士。各位,同样置办专利的匣子,要是到汤姆斯·乔伊那里,他只要收取18个便士。接着我缴付了两磅两先令的大法官财务助理费,再接下来,我又缴了七磅13先令的保管文件夹书记费,再接着缴付了十先令的保管文件夹协助书记费,再接下来,又重新给大法官缴付了一磅11先令六便士,最后还缴付了十先令六便士的掌玺大臣助理及封炭火漆助理费。

到这时候,我已经在汤姆斯·乔伊那里待了六个礼拜了。这件获得顺利通过的发明,已经花掉了我96磅七先令18便士,这还仅仅在国内有效,要是带出联合王国的境界,我就要再花上300磅。

要知道,在我还年轻的那会儿,教育是很差劲的,即使受了点教育,也是十分有限的。你可能会说,这事儿对我可太糟了,我自己也那么说。威廉·布彻比我年轻20岁,可他懂得东西比我足足要多出100年。如果是威廉·布彻给他自己的发明申请专利,也让人给从这个衙门推到那个衙门,这么推来搡去的,他可就不会像我这么好对付了。各位,威廉这个人有时是有点倔脾气的,要知道搬运夫、信差和作文书的,都有那么点倔脾气。

我并不想拿这个说明,经过申请专利这件事,我已经厌倦了生活。不过我要这么说,一个人搞了一件巧妙的技术革新,总是桩好事吧,可是竟弄得他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这公平吗?一个人要是到处都碰了这种事,他不这么想,又教他怎么想呢?所有申请专利的发明家都会这么想的。你再看看这些花销,一点事情都还没有办成,就让我这样的破费,你说这有多刻薄。要是我这个人有点才能的话,这对整个的国家又是多么的刻薄。

我要感谢的说,现在我的发明总算是被接受了,而且还应用的不错呢。你倒帮我算算看,花掉的钱多达96磅七先令八便士呢,不多也不少,是花了这么多钱。关于这么多的官职的问题,我实在拿不出话来反驳威廉·布彻。你瞧,内务大臣、首席检察官、专利腾善书记、大法官、掌玺大臣、办理专利书记、大法官财务助理、主管文件夹书记、主管文件夹协助书记、掌玺助理,还有封炭火漆助理。

在英国,任何一个人想要给哪怕是一根橡皮筋或是一只铁箍申请专利,也不得不跟这一长串的衙门打交道,其中有的衙门,你还要一遍又一遍地同他们打交道。我前后就总共花费了36道手续,我从跟鹰王宝座上的女王打交道开始,到跟封炭火漆助理打交道结束。各位,我倒真想亲眼瞧瞧,这位封炭火漆助理究竟是个人呢,还是个别的什么玩意儿。

我心里要说的,我都说了,我把要说的都写下来了。我希望自己所写的一切都清楚明了,我不是指的书法这方面,我没有什么好自夸的,我是指这里边的意思。我想再说说汤姆斯·乔伊作为结束吧。咱们分手的时候,汤姆斯跟我讲过这么几句话:“约翰,要是国家法律真的像他所说的那么公平正直的话,你就上伦敦吧,给你的发明弄一份精确详尽的图解说明,搞这么一份东西,大概要花半个五先令银币,凭这份东西,你就可以办好你的专利了。”

嗯,我现在的看法可就跟汤姆斯·乔伊差不离了,还不但如此,我都同意威廉·布彻的这个说法,什么文件夹主管,还有封炭火漆主管,那帮子人都非得废除不可,英国已经叫他们给愚弄糟蹋够了。

刚才播送的是狄更斯的短篇小说《穷人的专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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