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传》：颠覆艺术传统的杜尚传奇，让小便池成为经典的创意之旅

今天为你解读的这本书叫《杜尚传》。

杜尚是谁呢？他被称为是当代艺术之父。他对艺术界的影响，就好比是爱因斯坦对物理界的影响，可以说是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但是，在咱们普通人看来，这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啊。为什么这么说呢？听说过一点艺术史趣闻的人，肯定会知道这件事：杜尚曾经拿着一个男用小便池去参加展览，把它倒过来，签了个名字，就叫一件作品。他还曾经给蒙娜丽莎加上一小撮胡子，这也叫一件作品。

你会问了：“这不就是小孩的恶作剧吗？艺术多高雅，美术馆多神圣啊，那这种搞恶作剧的人，怎么就能成为当代艺术之父呢？”你还真别说，他还真是拥有大批的粉丝。法国超现实主义代表人物波勒东，他就说了：“杜尚是个绝对的奇才。”美国抽象表现艺术大师德库宁也认为：“杜尚一个人发起了一场真正的现代运动。”另一个大神级的艺术家毕加索，也是特别的推崇杜尚。

那么问题就来了，杜尚到底是怎么出名的，又是怎么变成当代艺术之父的呢？咱们今天介绍的这本《杜尚传》，就为你解答这个疑问。这本书的作者是法国艺术史名家朱迪·特·伍则，他收集了大量真实的资料，用洋洋洒洒47万字，从杜尚的人生经历、朋友圈等各种角度，详细讲述了杜尚的传奇的一生。

那接下来咱们就跟随着作者一起来了解一下这个爱搞恶作剧的传奇人物。杜尚这一生啊，用咱们今天最通俗的话来概括，就是从loser到网红，从网红到大V，从大V到大神，可以说是逆袭三部曲。但是只要是看过杜尚照片的人，都会觉得：“这明明是高富帅啊，哪是什么loser呢？”

的确，杜尚是出生在一个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当中，一表人才，气质高冷。说他是loser，主要是因为他的三大失败。先说第一个，杜尚一家四个孩子，他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的两个哥哥都是当时法国出类拔萃的画家，也是立体主义阵营中的大佬。那受到哥哥们的影响，杜尚和妹妹也都是从事绘画。但是在绘画方面，他不但没有展现出什么独特的才情，还在1912年的巴黎独立艺术家协会展览上惹了祸。因为他的作品《下楼梯的裸女》没有完全按照立体主义的绘画原则，反而展现出了强烈的未来主义的绘画特征，被展览的评委驱逐出了展览。

这里呢，咱们再来稍微讲一下立体主义和未来主义的区别。现代绘画有很多的流派，立体主义和未来主义就是其中的两个。立体主义强调把一个人或者物的正面、侧面、背面，各个角度，完全都是以几何拼贴的方式，压缩在一幅二维画面里，展现事物的各个角度。那毕加索就是立体主义的代表。而未来主义呢，主要强调的是运动和速度，相当于是把无数张电影的胶片重叠在了一起，成为一幅有动态效果的静止画面，就像咱们拍一个运动中的人，拍虚了的那种感觉。其实现在光看画面，这两个派别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现代主义画派之间可不是一团和气的，完全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各大门派之间的关系，充满了名誉和权力的争夺。所以杜尚的行为堪称是对自己门派的背叛。

咱们呢，再说回这幅画。碍于哥哥的情面，杜尚是一声没吭，趁着夜色将《下楼梯的裸女》搬回了家。这件事啊，对杜尚的打击非常的大，他觉得艺术圈子很狭隘，第2年就不再画画了。这是杜尚遭遇的第一次失败。

紧接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所有的成年男子都拿起枪上战场，杜尚的哥哥们和其他巴黎的艺术家也不例外。只有杜尚在征兵体检的时候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认为身体有问题，不能参军。周围的人都认为他是个懦夫，走到大街上还被人扔石头。后来法国他是实在待不下去了，就在朋友的帮助下搬去了纽约。这是他的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就是咱们一开头说的，1917年，杜尚化名理查德·穆特，提交了一个男用小便池，参加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的第一届展览，结果成为这个展览唯一一件被拒绝展出的作品。年轻的杜尚给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在艺术上没啥成就，却常常搞些丑闻。

到了纽约之后呢，杜尚大多数的时候都沉迷于下国际象棋，打发时间，甚至结婚的当晚，都是在俱乐部里下了一个通宵的象棋度过的。那问题就自然出现了，这样一个看似碌碌无为的人，是怎么成名的呢？

这得回到给杜尚惹了祸的《下楼梯的裸女》这件作品上。1912年在巴黎的展览上被驱逐了之后，这个作品就躺在了杜尚的画室里。这时候，大洋对岸的美国，却正在酝酿一场雄心勃勃的展览，准备将欧洲现代主义画家的作品整体介绍到美国，让美国的观众开开眼。艺术圈特别著名的军械库展览，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拉开了帷幕。大量的欧洲画家，比如说毕加索、马蒂斯、塞尚、马奈、莫奈、雷诺阿的作品，在这次展览上展出，也包括杜尚的《下楼梯的裸女》这幅画。

军械库展览引发了美国人民巨大的热情，成为当时很重要的国际文化艺术交流活动。但是啊，让很多人都没想到的是，杜尚的《下楼梯的裸女》居然以丑闻的方式，成为了整个展览的话题中心。现场观众哄堂大笑，媒体争相报道，杜尚的作品还被人画成了漫画嘲笑。有人说他是立体主义和未来主义混合而成的临终遗言，是整个现代艺术放肆无度的象征。无数的观众涌到展厅去一看究竟，甚至要排上半个小时的队，才能走进这幅画看一眼。看完之后就开始用各种方式嘲笑杜尚，甚至连已经卸任的美国前总统西奥多·罗斯福也发表了评论，他说：“我认为与《下楼梯的裸女》相比，自己浴室里那块纳瓦霍地毯，使我对立体派的理论理解的更透彻。”

但是奇怪的是，这幅画伴随着人们的嘲笑，反而成了一种文化效应。美国观众从此把马赛尔·杜尚的名字和“先锋”两个字牢牢地联系在一起，成为欧洲艺术的象征性人物。就在杜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名字在美国是家喻户晓，成为与拿破仑一样齐名的法国人。两年之后，杜尚去到美国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名网红了。

这网红的好处就在于拥有大量的粉丝，根本不需要他本人做什么，就会有大量的资源找上门。杜尚到了纽约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这个人呢，叫瓦尔特·阿伦斯伯格。他不仅是艺术爱好者，还是现代艺术品重要的收藏家。这个时候，他正和一些艺术家筹备着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阿伦斯伯格就提议邀请杜尚加入委员会，担任主席。因为杜尚是军械库展览上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被美国人认为是欧洲先锋艺术的代表。另外呢，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从体制和理念上，都是对1884年成立的巴黎独立艺术家协会的继承。所以说，如果有来自巴黎独立艺术家协会的杜尚加入，从承接关系上，他们就获得了艺术史正统的合法性。因为当时的欧洲艺术啊，还是强过美国的，这就相当于是新成立的分公司，通常都要请上上游的总公司的领导来站台，是一样的。

那更重要的就是，作为委员会的主席，杜尚把巴黎独立艺术家协会核心理念，也就是没有评委、不设奖项给提了出来。具体的操作方法就是，每一个想要参展的画家，只需要缴纳五美元的会员费，就可以不受任何评选标准的限制，在展览中展出自己的作品。这个做法有利于鼓励艺术的创新。走进了纽约的艺术协会，杜尚就从一个徒有虚名的网红，转变成为可以发表意见、制定规则的大V了。

那我们接着讲，杜尚又是怎么从大V变成大神的呢？我们还是得从《泉》这件作品来讲起。刚才就说过了，这件作品啊，被拒绝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其实啊，杜尚是作为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的主席，提交任何一件作品都是会受欢迎的，大家呢，也都期待杜尚能够拿出一件像《下楼梯的裸女》这样的作品，搞怪但无害，制造一些欢乐愉快的气氛，产生新闻话题。但是杜尚却以匿名的方式，提交了一件叫作《泉》的作品，署名是理查德·穆特。这其实就是一个和当时纽约男厕所里的小便池的同款的小便池。而且啊，这个作品的名字和功能，都有强烈的挑衅意味。因为法国古典大师安格尔，他最著名的绘画作品就叫做《泉》，描绘的是一个婀娜的美少女。这杜尚啊，却偷换了概念，通过小便池把男人撒尿和“泉”联系起来了。

组委会内部因为这件作品产生了激烈的争论，最终还是把他驱逐出了展览。对杜尚来说，这个结果正在预料之中，因为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当年的巴黎独立艺术家展览上，不就是组委会违背了没有评委、不设奖项的规则吗？这其实是他对整个艺术体制的一次挑衅。不过这一次杜尚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那就在展览开幕后的一个星期，一份名为《盲人》的杂志悄然问世了。其实这份杂志是杜尚自编自导的，媒体通过假冒读者来信的方式，披露了独立艺术家展览拒绝《泉》展出的消息，让一个内部的评审事件，成为了一个公众知晓的事件。他们还用各种方式抨击独立艺术家展览的弊病。

与此同时，杜尚还找到了斯蒂格利茨，来给《泉》拍摄了一张照片。这个人可是杜尚精心挑选的，因为他不仅仅是个摄影家，还是第五大道291画廊的老板。他推动了摄影作品的艺术化，有很高的威望，是当时摄影界的教父，还是著名女画家奥基弗的老公。斯蒂格利茨这一次完全蒙在鼓里，居然啊将这张照片当做自己的摄影作品，不仅取了个作品名，还在摄影展览上展出了这张照片。这张照片通常就是美术史教科书里用的《泉》的照片。斯蒂格利茨作为纽约艺术界的大V，实实在在的给杜尚站了台。如果不是这张照片，谁能证明这件作品存在过呢？

关于这件作品的去向也是众说纷纭，其中啊，有一种说法是比较可信的，就是《泉》悄悄地转移到了阿伦斯伯格的收藏室里。杜尚加入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是受到阿伦斯伯格的邀请，杜尚匿名提交小便池的计划，阿伦斯伯格可能也是知道和支持的。那当作品被拒绝展出之后，那顺手将其保护起来，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阿伦斯伯格夫妇，都是继承了大笔遗产的富二代，而且没孩子，所以他们将大量的热情和金钱，都投入到了艺术收藏上，拥有毕加索、夏加尔、马蒂斯等艺术家的大量作品。他们在纽约军械库展览上，第一次看到杜尚的作品，就被深深地震撼了，从此成为杜尚的脑残粉。几十年的时间里，他们几乎完整收藏了杜尚最重要的作品。

说到这儿呢，不得不再介绍一下杜尚的朋友圈，因为这些朋友对巩固他的艺术地位，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简单的说，杜尚的朋友圈就是艺术界的土豪。杜尚的工作就是不断点燃他们对艺术的热情。他的朋友当中有一位叫做卡特琳·德利埃的，是一位得意的移民，继承了大量的家产。自从认识杜尚之后，不仅大量的收藏艺术品，还和他一起创建了一个名叫股份有限公司的美术馆，就在纽约的一栋红砖房子里。这个美术馆前后做了83次展览，那正是由于这个美术馆的推动，蒙德里安、康定斯基、莱热这些后来声名大噪的艺术家，才能在美国举办个人画展。

杜尚呢，还有一位闺蜜，她就是大名鼎鼎的佩吉·古根海姆。当时啊，她被艺术家们称为美元公主，因为她特别有钱，是纽约著名的矿业大亨所罗门·古根海姆的侄女，她的家族财富在当时全美是排名第二。后来遍布全世界的古根海姆美术馆，就是这位美元公主创建的。杜尚经常带着她走访艺术家的工作室，向佩吉介绍艺术作品。杜尚把汉斯·阿尔普、康定斯基、布朗·库西、伊夫·唐吉这些艺术家介绍给了佩吉。有意思的是，这些人后来都成了她的情人。她在威尼斯小岛上的宅邸，收藏了大量的现代艺术作品，几乎是一部20世纪现代艺术简史。但其实换个角度看，这也是这些现代艺术和佩吉·古根海姆的一部艳情史。

杜尚63岁的时候，在费城和一个名叫蒂尼的少妇结了婚。他这最后的港湾也是不简单，蒂尼是野兽派的创始人亨利·马蒂斯的前儿媳妇，而她的儿子，蒂尼的前老公皮埃尔·马蒂斯，则是一位横跨欧美的大画商，大量美国博物馆收藏的欧洲现代艺术家的作品，那都是通过皮埃尔·马蒂斯购买的。至于杜尚的作品，也都是在他的朋友圈中升级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她的好闺蜜佩吉·古根海姆建了世界顶级的美术馆——古根海姆美术馆；他的合伙人卡特琳·德利埃在暮年之际，将自己的私人藏品和股份有限公司美术馆的藏品，捐赠给了耶鲁大学；而他的最主要的藏家阿伦斯伯格夫妇，最后将自己的所有藏品，都捐赠给了费城美术馆。这些美术馆啊，可都是艺术家们所向往的，人人都想让自己的作品被这些艺术圣地收藏，但是杜尚很早就和他们的拥有者亲密无间了。

好，我们呢，再来说回杜尚是怎么封神，怎么成为当代艺术之父的。这得从杜尚之后的事情开始说起。这时杜尚的小便池虽然引起了轰动，但艺术圈热闹归热闹，因为杜尚狡猾机智，擅长搞恶作剧，大家都习惯了，没人真把这个事当成一个严肃的艺术问题。当时并没有人说，杜尚开创了一个艺术新时代，更没有人称他是当代艺术之父。杜尚的价值要到20世纪60年代以后，才是真正的体现了出来。实验音乐的鼻祖约翰·凯奇，就将杜尚视为自己的精神导师，还直播了一场与杜尚的象棋对弈。另一个艺术史上的大人物约瑟夫·博伊斯，在德国的电视台做了一个行为艺术作品，名字就叫《杜尚的沉默被高估了》。这看起来好像是一次叫板，但是潜在的意思是表明，他才是杜尚艺术的继承者。

那么最重要的问题来了，杜尚到底有什么价值啊，让这么多艺术家对他推崇备至呢？其实杜尚的伟大之处在于，发明了一个既不是绘画，也不是雕塑的艺术门类，叫现成品艺术。但这个现成品艺术不是说艺术家随便拿一个现成的物件，就可以被认为这是艺术品，然后观众鼓掌，藏家就掏钱，而是说普通的生活用品，也有成为艺术品的潜质，只要艺术家能够在其中提供一种全新的理解世界的角度。

所以自从杜尚的《泉》进入了美术馆，美术馆的陈列，就不再诠释一幅幅挂在墙上的绘画作品了，艺术家们各种奇思妙想的观念作品成为一道独特的景观。甚至呢，有的艺术家把工业废品、生活垃圾搬进展厅，有的艺术家干脆把展厅改建成马圈，展览的作品就是12匹马。

那我们该怎么理解这些当代艺术家呢？站在艺术史自身发展的角度看，在杜尚之后的这个时期，艺术表现真实这个作用已经被发展到了极致，像咱们刚才说的立体主义、未来主义，已经能把事物的方方面面都表现出来了。还有后印象派的一些艺术家，比如梵高，也探索了艺术表达感情这个方向，艺术已经没什么可创新的了。那再加上摄影术的出现，绘画也失去了他崇高的地位。那这个时候，杜尚刚好给艺术家们指明了方向，艺术还可以表达观念啊。小便池就表达了反对美术馆权威这么个观念，凭什么美术馆和专家来认定什么是艺术呢？杜尚其实就是这个投石问路的人。

但是站在更宏观的一点角度来看，艺术的发展也受到历史环境的影响。一战之后，整个欧洲大陆遭受了战争的摧残，现代化对美好未来的许诺变成了生灵涂炭，理性的信仰和世界秩序崩塌了。这时候出现了一种叫达达主义的思潮。什么叫达达主义呢？简单点说就是正经的都反对，权威的都打倒。这种愤世嫉俗的态度，契合了战后的伤痛文化，迅速发展成一股强大的风潮，成为了20世纪波及面最广泛的一场思想运动。失落的一代、垮掉的一代、嬉皮士运动都有达达的影子。达达主义在法国最盛行，他们觉得杜尚是搞恶作剧的天才，又是人气爆棚的网红，所以就算是隔着大西洋，也一直把杜尚当成达达的精神领袖。杜尚被封神，也是从达达主义一点点开始的。

杜尚原本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画家，因为有意无意的恶作剧，引起公众的哗然，成为新闻舆论的焦点，获得了公众层面的影响力。紧接着，杜尚借助这种网红效应，成功地整合了收藏界的精英圈，为自己的作品进入美术馆、博物馆铺好了台阶儿。但最重要的其实是，杜尚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种理解世界的新角度，坚决的把这种观念付诸了实践。所有后来的先锋艺术，都绕不开杜尚确立的这个坐标。杜尚戏剧性的人生和艺术上的成就，实现了完美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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