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基雅维里》：揭秘马基雅维里的“黑暗政治”本质与思想精髓

今天为你解读的书是《马基雅维里》，这是牛津大学出版社通识读本系列中的一本。

马基雅维里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物，生活在15、16世纪的交接之际，是著名的人文主义学者、历史学家和政治家。他摆脱了当时欧洲神学和伦理学的束缚，第一个主张国家利益至上，这在当时有划时代的意义。因此，马基雅维里也被称为近代政治思想的奠基人之一。

其实，马基雅维里是个姓氏，但是尼科洛·马基雅维里影响实在太大，从他去世到现在的500年时间里，只要一提起马基雅维里，人人都知道说的就是尼科洛。

然而，在文艺复兴之后的西方世界，马基雅维里却一直是邪恶的代名词。莎士比亚在作品里讽刺他，马克思和恩格斯更是毫不留情地谴责他。当人们反思法国大革命的暴政时，也发现了他的思想。可以说，西方思想界的每个人都在批判马基雅维里。

这些对他的批评是不是有偏见呢？为了解答这个问题，现代思想史权威、伦敦大学教授昆廷·斯金纳写下了我今天要解读的这本《马基雅维里》。

在本书中，作者抛开对马基雅维里的一切成见，按照他的生平，分别讲述了每个阶段里他的思想变化。听完本书，你会明白马基雅维里的思想是怎么产生的。

全书一共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马基雅维里的早期政治生涯；

第二，《君主论》的诞生；

第三，《论罗马史》的内容；

第四，《佛罗伦萨史》的创作。

那么接下来，我也按照这个顺序来为你一一介绍。

首先，我们来说说马基雅维里的早期政治生涯。

1469年，马基雅维里出生在佛罗伦萨的一个没落贵族家庭。当时的意大利，由分散在各处的大大小小城邦国家所组成，他出生的佛罗伦萨就是其中之一。这个时期的佛罗伦萨名义上是个共和国，但实际上由美第奇家族独掌大权。

在马基雅维里的青年时代，事情发生了变化。美第奇家族被推翻，佛罗伦萨成为了真正的共和国。而29岁的马基雅维里成为了第二国务厅长官。他并没有政治经验，为什么能一下子得到这样的权力呢？因为当时佛罗伦萨崇尚人文主义，政府高官都是最优秀的人文主义者，而马基雅维里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人文主义教育，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更重要的是，他的老师刚刚担任了第一国务厅长官。马基雅维里的老师非常欣赏这个学生，除了第二国务厅长官之外，还让他担任了第一国务厅的六个秘书之一。这个职务相当于是佛罗伦萨的外交官，让马基雅维里有机会亲自接触到那个时代最重要的政治家。这段经历对于他的思想形成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比如说，马基雅维里作为外交官的第一次使命，就是去拜见法国国王。在此之前，臣服于佛罗伦萨的比萨发生叛乱，佛罗伦萨请求法国援助，两国联军出兵比萨，结果一败涂地。马基雅维里出访的使命就是要告诉法国，其实佛罗伦萨的军队也不是那么差。结果怎么样呢？在法国住了半年之后，马基雅维里深刻地认识到，和法国相比，佛罗伦萨的军事简直只能用可笑来形容。当时佛罗伦萨根本没有军队，一打仗就只能花钱请雇佣兵，战斗力可想而知。佛罗伦萨人自以为很强大，然而事实上，法国根本看不起这个外强中干的朋友。

之后，马基雅维里又见到了另一位重要的意大利君主——切萨雷·博尔贾。他是罗马教皇的私生子，不但野心大，而且手段果断，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杀人不眨眼。正是他提出国家应该建立自己的军队，这在当时是个很奇怪的想法，因为几乎所有的意大利君主都依靠雇佣军作战。而马基雅维里却认为这个观点非常有远见，把它融入了自己之后的著作中。

可以看出，马基雅维里的思想受到了同时代人的深刻影响。马基雅维里并不是一个喜欢空谈的人，他希望自己的理论能让佛罗伦萨强大起来。但是现实却不尽如人意。尽管当时美第奇家族已经被赶出了佛罗伦萨，他们的势力依然很大，还有机会卷土重来。而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因为一次冲突，西班牙入侵了意大利，推翻了佛罗伦萨的共和政权，而美第奇家族则顺势接棒，在时隔18年之后又一次控制了佛罗伦萨。曾经年少得志、担任过共和国要员的马基雅维里很快丢掉了官职，还被指控想要反抗美第奇家族进了监狱。

而失意潦倒的马基雅维里又做了什么事情来改变命运呢？答案就是接下来的这本著作——《君主论》。

现在我们就来说说第二部分，《君主论》的诞生。

复辟的美第奇家族不但再次成为了佛罗伦萨的主人，而且更上一层楼。1513年，乔万尼·美第奇被选举成为教皇。为了庆祝，佛罗伦萨宣布大赦，马基雅维里也因此被释放了。刚一出狱，他就开始创作《君主论》这本不朽的作品。

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呢？他在给朋友的信里写道，这是为了引起美第奇家族的注意，他要告诉当权者，自己有着出色的治国才能。为了强调这一点，他在《君主论》的序言里很直白地说，自己有丰富的政治经验，而且深入研究过历史，已经掌握了治国的精髓。

现在看来，《君主论》也许读起来很枯燥，像是泛泛而谈，但是在他刚写出来的时候，可是非常有现实意义。书里提到，国家分为共和国和君主国，君主国又分为继承国和新建国。马基雅维里要讨论的是新建的君主国，而这正是当时佛罗伦萨的情况。整部《君主论》的主题就是怎样治理国家，这包括两点：第一是国家要有自己掌握的军队，这是马基雅维里在多年外交见闻中积累下来的经验；至于第二点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君主应该有很好的德性，这个德性主要指的是政治手段。

在这里，《君主论》提出了真正惊世骇俗的理论，也是马基雅维里挨了500年骂的主要原因。书里说君主应该让老百姓感到敬畏，但是又不能被老百姓仇视。也就是说，残暴手段是少不了的，但是又得让老百姓觉得这种手段是很必要的。怎么做到这一点呢？书里也给了答案，那就是欺骗老百姓。马基雅维里认为，只要是为了达到让国家强大的目的，这些行为都是可以接受的。

《君主论》的横空出世，赤裸裸地描述了政治的黑暗面，也成为了500年来黑暗政治的代名词。在这本书中，马基雅维里彻底颠覆了一切传统道德观念、宗教、神学、伦理，就连君主的私生活，他也认为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算乱一点也跟治国没关系。哪怕是放在今天，这样的观点也几乎没人敢公开赞成。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以前的马基雅维里支持共和制度，而且是个人文主义者，但是《君主论》却是和人文主义思想完全相冲突的。马基雅维里完成了《君主论》之后，把它寄给了一位佛罗伦萨的官员朋友，希望能通过他把书稿进献给教皇。但是看完书稿之后，这位朋友却假装忘了这件事。这让马基雅维里意识到，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断绝。他丢掉了使臣的梦想，只能退回去做一个纯粹的文人了。

于是他再次投向了人文主义的怀抱，开始整天和学者聚在一起。这些人文主义的学者非常反感美第奇家族的专制统治，常常议论政治，最后甚至跟一次政变扯上了关系，被一网打尽。只有马基雅维里深谙政治风险，敏锐地躲了过去。这件事之后，学者聚会也停止了。但是和这些人的交往深深地影响了马基雅维里，这促使他创作了新的作品，也就是《论李维·罗马史前十卷》，我们把它简称为《论罗马史》，这也是我们要讲的第三部分。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本著作中，马基雅维里表现出了新的思想。李维是古罗马帝国的历史学家，乍一看，《论罗马史》是对李维作品的评注，但实际上《论罗马史》充满了自由联想，只不过借着评价别人的机会表达自己的观点。这些观点相对散碎，并没有形成完整的思想体系，不过这些观点跟《君主论》多少还存在一些联系。因此，我们可以把《论罗马史》看成是《君主论》的延续，只不过它在历史影响上没有《君主论》那么大。

刚才说过，《君主论》是告诉君主国的领袖怎么治国，而在《论罗马史》里，马基雅维里的态度改变了。在书里，马基雅维里把辉煌的罗马作为案例，分析它强大的原因，希望佛罗伦萨也能复制它的经验。从这里我们也能看出，在研究任何政治问题的时候，马基雅维里都时刻惦记着佛罗伦萨的兴衰。

那么他都在这本书里面说到了哪些观点呢？首先，马基雅维里明确地指出，共和制比君主制好，这就把《君主论》的观点反转了。在君主国里，所有的利益都是围绕着君主一个人，而君主害怕别人威胁到自己的统治，所以人才得不到发挥。而在共和制里，这个弊端就没有了。罗马先后经历了共和制和君主制，而共和制时代才是最辉煌的，这就是历史的经验。

除此之外，他还认为人民必须享有自由的权利。今天的我们很容易理解这一点，但是怎么实现呢？马基雅维里提出，必须让人民掌握权力机关，而且还要相互争斗，这样才能形成权力制衡。但是他所提倡的斗争并不是派系斗争，套用咱们中国古代的说法，就是君子群而不党。大家可以为了利益斗争，但是要讲道理，而不是单纯地因为私交好就结成党派，然后排除异己。

《论罗马史》中还有一个更有争议的观点，那就是国富民穷才能防止独裁。书里说罗马人打了胜仗之后，个人只能得到荣誉，但是物质收获全都是国家的。这样一来，没人可以富可敌国，也就没有形成独裁的力量，这也是维持共和制度的重要基础。马基雅维里一边总结罗马的经验，一边回想着已经不复存在的佛罗伦萨共和国。他痛苦地指出，佛罗伦萨共和国的政策大部分都是愚蠢的。最后，在近乎绝望的愤怒里，他结束了《论罗马史》。

写完《论罗马史》之后，马基雅维里的命运再次出现了转折，让他有机会解答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佛罗伦萨的共和制失败了？原来复辟的美第奇家族突然想起了马基雅维里这个出色的理论家，于是交给他一项重要的任务——给佛罗伦萨写一部历史。这也成了马基雅维里的最后一项重要工作，这就是我们要说到的第四个重点内容——《佛罗伦萨史》的创作。

这本《佛罗伦萨史》构思严谨，文字流畅而华丽，文学性很强。更重要的是，它打破了欧洲历史学的传统。在他之前，欧洲的历史学被神学统治，但是马基雅维里摆脱了这样的观念，把历史看成是自然发生的过程，而不是神的安排。他虽然写的是佛罗伦萨的历史，但是却试图在其中总结出历史发展的规律。正是因为这样的突破，这部《佛罗伦萨史》被西方历史学家奉为近代历史学的先驱。

但是这本书也有缺点，就是真实性不足。因为马基雅维里是要通过历史来传达自己的观点，怎么做到这一点呢？他把自己的写法写成慷慨激昂的演讲，然后借历史人物的嘴说出来。所以作为一部史书，里面的很多内容都是不存在的。比如书里有个叫李纳尔多的人，他为了寻求米兰公爵的帮助，发表了一番演讲，但是演讲里说的都是关于爱国主义的话题，而这明显是马基雅维里在借这个人的口说自己想说的话。

在《佛罗伦萨史》里，马基雅维里提醒人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这个城市为什么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衰亡？在他看来，城邦国家的衰败一方面是在军事上缺乏决断，另一方面则是内部斗争。在马基雅维里的治国理念里，派系斗争对国家百害而无一利。而在佛罗伦萨的历史上，只要有内部矛盾，就一定会发生派系斗争。因此这个美丽而富有的城市才会日渐衰落。

不过在说到佛罗伦萨的衰落时，马基雅维里表现得非常含蓄，毕竟历史和现实重叠到了一起。他认为，佛罗伦萨衰败的罪魁祸首正是美第奇家族，而他们仍然统治着这个国家。在本书的最后两章，马基雅维里在对美第奇家族长篇大论的吹捧中，隐藏了对他们沽名钓誉、奢侈浪费的批评。从这些批评来看，他的骨子里还是向往共和制度的。

写完《佛罗伦萨史》之后，马基雅维里完成了对于国家和政治的全部阐述，也即将迎来自己生命的终点。不幸的是，他生命的结局也伴随着一场悲剧。不久，西班牙的军队再次来到了意大利，他们残酷地洗劫了教皇所在的罗马城，而此时的教皇也是美第奇家族成员。受到这件事影响，佛罗伦萨的美第奇政权也倒台了，国家再次变成了共和国。马基雅维里曾经拥护共和，但是又跟美第奇家族打得火热，这让他处境非常尴尬。不久之后他就得了重病，很快离开了人世。

到这里，《马基雅维里》这本书就讲完了。我们一共说了四部分的内容：第一是他的早期政治生涯；第二是他写《君主论》的故事；第三是《论罗马史》所体现的思想；第四是创作《佛罗伦萨史》的历史背景。

在过去的500年里，马基雅维里遭遇了无数人的评判，大家都说他是魔鬼的仆人，甚至有人说他就是魔鬼本身。而本书作者斯金纳所作的，正是把马基雅维里放回文艺复兴时代，让读者看到，正是那个充满战争和尔虞我诈的时代，才孕育出了马基雅维里和他的政治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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