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网站首页>文学文学

《使女的故事》:女性版《1984》,长腿之人的世界

铛铛铃2025-09-23文学206人已围观

简介

说起反乌托邦的小说,大家可能会想到奥威尔在1949年发表的《1984》。在这部作品中,作者构想了1984年集权统治下的英国社会。说来也巧,时间一转眼就真的来到了1984年。在这一年之后,也就是1985年,被誉为加拿大文学女王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也写了一本反乌托邦的小说。她从一个女性的角度,展开了对未来社会的构想。这部作品获得了1985年布克奖的提名,让阿特伍德获得了广泛的国际声誉。20174月,由它改编的同名电视剧更是斩获了艾美奖的最佳剧集奖。今天要给大家带来的正是这部《使女的故事》。它到底构想了一个怎样的未来社会和精彩故事呢?

我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张床、一盏灯、一个垫子、一扇只能打开一条细缝的窗、一幅没有玻璃框的装饰画、一个棱角磨平的衣柜、一扇不可能关紧的门,这是房间里的一切。脱到脚踝的深红色修女长裙、深红色的手套、深红色的鞋子,除了和修女一样遮住脸的白色双翼头巾,我淹没在一片鲜血一般的深红色里,真像是一个浸泡在鲜血里的修女啊,我自嘲地想着。

我走出房间,来到厨房,女仆丽塔正在那里。见到我,她随意地点了点头,递给我三张代价券。我知道丽塔一直都不喜欢我,“我可不会这么作践自己。”有一次李特这样对另一个女仆卡拉说,我听到了,我一直都知道,在他们眼里,一身红色的我象征着传染病一样的厄运,谁碰到谁倒霉。这次丽塔说:“告诉他们鸡蛋要新鲜的,别像上次那样糊弄我们。”

“好的。”我转身出门。这里是曾经的美国,现在这里是基列国。几年前,一批信奉原教旨主义的基督教新派分子暗杀了曾经的总统,在美国推行政治和宗教改革。如今的基列国,是一个政教合一的极权主义国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上世纪末的美国,暴力和犯罪无处不在,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女性的社会地位急剧下降,在充满危机的社会得不到任何保护,妻子和母亲不再是受到尊重的身份,很多女性选择了不结婚和不生育。混乱轻率的两性关系和不断发展的色情产业,也让整个社会的风气越来越差。除此之外,科技的发展带来了严重的生态问题,被污染的空气、烟瘾、毒瘾以及各种泛滥的性病,都导致生育率不断下降。这一切,都使得人类这个物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于是所谓的新派分子们趁虚而入,取得了这个国家的政权,成立了基列共和国。

新社会里,女性彻底沦为了男性社会的附庸,严格的阶层等级成为了这个社会最鲜明的特点。男性被分为了大主教、天使、士、兵、卫士和当局的眼目这些角色,女性则被更为严格的分门别类,大主教的夫人、使女、教养使女的嬷嬷、穷人家的经济太太、女仆以及荡妇。我是弗瑞德大主教家的使女,在这个家中,我不是嫔妃,不是艺妓,也不是高级妓女,我充其量就只是长着两条腿的子宫。

你永远不能信任自己的同伴,出门的时候,我看见了弗瑞德的司机妮可。妮可长着一张法国人的脸,消瘦,棱角分明,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皱起来。她是一个卫士,还没有资格拥有一个女人。当然,在卫士的身份之下,他也可能是政府的眼目,不动声色地监视着每个人的一言一行。在这样一个社会里,谁都有可能是政府的眼目。

现在我看见了我的采购伙伴Ofgreen。在基列国,使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我现在叫Offred,意味着我是属于Fred的女人。Ofgreen属于Green的女人,FredGreen都是大主教,但大主教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有这个头衔的男人在这个国家往往担任重要的职位,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有资格娶到一个妻子,在妻子无法生育的时候,还有资格申请到一个使女。两年是使女在大主教家的服务期限,如果生育出健康的后代,哺乳期一过,她们就会被送往另一个大主教家里,继续履行代孕子宫的义务。同样的机会只有三次,也就是说,如果6年里使女都无法怀孕,那么等待她的就是最悲惨的命运,她们会被送到隔离营,在充满辐射和毒气的环境里服苦役致死。

Ofgreen见我出来,轻声说:“愿神保佑生育。”我用中规中矩的问候回应:“愿主开恩赐予。”这是我们惯常的问候方式。使女出门必须两人结伴同行,既是陪伴,更是监视你、监视我、我监视你,一旦某个人出现失格的行为,另一个也会遭殃。因此你永远不能信任自己的同伴,谨言慎行是最好的交往方式。

采购完毕,Ofgreen提议沿着教堂那条路回去,我当然不会拒绝,因为这也是我所盼望的。我们的目标是教堂旁的围墙,在那里刚挂上几具蒙着头的尸体。新政府管死刑叫“挽救仪式”,叛徒、奸淫、堕胎、同性恋、异教都可以成为死刑的理由。我仔细地分辨着每一具尸体的轮廓,在心里默念道:“不是,不是,也不是,都不是。”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当初逃亡的时候,卢克失踪了,女儿也失散了。在这个一不小心就会被判死刑的社会里,我多么害怕会在这里看见自己的亲人。一旁的Ofgreen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说了一句:“多么美好的5月天。”“是啊,”我说,想想又加了一句,“感谢上帝。”

5月天Mayday,在很久以前是一场大战中的求救信号,卢克曾经告诉我,那个词来源于法语的“救救我”。

“姑娘们,希望你们能够受人珍惜。”这是经过严密科学计算出来的一天,这是我每个月里卵子状态最好的一天,也就是我最可能受精成功的一天。这一天,我和弗瑞德将要在Selina夫人的卧室举行受精仪式。

我跪坐在房间里,丽塔、卡拉和尼克分别站在房间的一边,阴沉着一张脸的Selina慢慢走了进来,坐在我的面前。等了很久之后,身穿黑色制服的弗瑞德走进来。按照仪式的要求,弗瑞德开始朗读圣经,其实这没什么好读的,千篇一律的故事,上帝和亚当、上帝和诺亚,上帝让人们多多生养,大量繁殖,遍布整个世界。弗瑞德读得不怎么样,可能她也觉得无聊透顶吧。

仪式开始了,Selina首先躺在了床上,她分开双腿,但是衣着整齐,展开的蓝色裙就像是一面巨大的船帆。然后我靠在了赛琳娜夫人两腿中间,头抵在她子宫的位置,赛琳娜抓着我的两只手,意味着两个女人在这个时候合二为一。我只露出自己的下半身,弗瑞德的衣服更是一丝不乱。这不是做爱,连性交都说不上,没有热恋,没有情爱,没有浪漫,没有任何让感官兴奋不已的概念。对于弗瑞德来说,这是职责,也是例行公事,受精是唯一的目的,挑逗、调情、高潮都是被禁止发声的。射精之后,弗瑞德离开了房间,赛琳娜松开了手,厌恶地对我说:“你可以起来了,出去。”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袍,默默地闭上眼睛。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似乎只在一瞬之间。突然有一天,美国变成了基列共和国;突然有一天,所有女人的银行账户都被冻结了;突然有一天,所有女人都失去了工作;突然有一天,除了初婚,所有的婚姻都被宣布是非法的,非法婚姻中的女人或者情妇都是罪恶的。卢克曾经离过婚,所以我们的婚姻被宣布无效。

没有过反抗吗?怎么没有?我和卢克带着伪造的护照,想要越过边境逃到加拿大去。为了顺利逃跑,我们甚至不得不给年幼的女儿吃了一点安眠药,免得她在中途苦恼。然而我们还是被抓了,我被麻醉枪打中,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了红色感化中心,和无数个所谓非法婚姻当中的女人和情妇一样,接受使女的训练。我再也没有见过卢克和女儿,连他们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红色感化中心充斥着嬷嬷们冷酷无情的话语、教鞭、电击棒的惩罚。莉迪亚嬷嬷说:“我们这些嬷嬷的任务,就是把你们都训练成才,一件东西,只有当它成为难以得到的稀罕之物的时候,才会受到珍惜。姑娘们,希望你们能够受人珍惜。一个健康的孩子,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

怀孕的使女Ofwarren即将生产了,整个社区的使女都要去帮忙。现代医学已经被抛弃,铮亮闪光、经过消毒的手术刀没有了,戴着消毒口罩的医生也没有了,甚至连麻药都不用了,过去的这一切都是令人羞耻的。当我们到达沃伦家时,夫人们正在起居室围着沃伦夫人,这个小个子女人穿着白色的棉裙,躺在地板上,银白色的头发像发霉了一样散在地上。夫人们都围着她,揉她的肚子,给她打气,仿佛是她要生产似的。

即将生产的Ofwarren在夫人卧室的床上,她已经疼得脸部扭曲,卧室里充满了血腥味或者汗臭味,闷热而嘈杂。趁着混乱,我向身边的使女打听莫伊拉的消息,我和她一直都是好朋友,她逃出红色感化中心就再也没有了消息。站在旁边的使女有些茫然地说:“不知道,大家都换了名字,去了不同的地方,我没有再见过她。”

这时助产婆下达指令:“时间差不多到了,通知夫人过来。”白色棉裙的沃伦夫人走了进来,装模作样地坐到为生产而特制的椅子上。Ofwarren靠在了沃伦夫人的腿上,另外两位夫人煞有介事地走过来,扶住了沃伦夫人,而沃伦夫人的脸上,则带着僵硬且不自然的微笑,活像一个不情不愿的宴会女主人。“放松、呼气、吸气、用力。”在场的使女们手拉着手,全神贯注地给Ofwarren打气。“诶诶诶诶。”孩子终于出生了,是个漂亮的女婴,真是奇迹,在新生婴儿有1/4畸形概率的现在,一个健康的孩子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

孩子立刻被抱给沃伦夫人,大主教夫人们一拥而上,围绕着沃伦夫人,将使女们挤到一边。沃伦夫人低头俯视着婴儿,好像这是一束花、一件战利品、一个祭品,不管是什么,我都应该认真对待她的渴望。

深夜,我在走廊上看见了妮可,她看到了我,不仅没有回避,反而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她想干什么?她不知道这是不允许的吗?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那个大主教在房间里等你。”妮可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走了。这是违反规定的,“不,不能这样去见弗瑞德的。”除了每月一次的受精仪式,使女们禁止和大主教接触,如果被瑟琳娜发现,搞不好我会被送到隔离营。可是弗瑞德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如果拒绝,后果可能会更糟糕。

最终,我站在了弗瑞德书房的门口,我谨慎地敲了敲门。“进来,把门带上。”弗瑞德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很愉快。这是另一个天地,一个正常生活的天地,环绕四壁的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各种各样的书没有上锁,也没有藏在箱子里,这里是禁地中的绿洲。我尽力控制自己,不要盯着那些书。“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弗瑞德问。“是,这是很奇怪。”难道他现在才察觉吗?

接下来,弗瑞德似乎变得有些局促,“我没有什么恶意,真的。”“当然是有一些奇怪,听起来也可能很可笑,不过,我想你陪我玩一盘拼字游戏。”“拼字游戏?”哼,我忍不住要笑起来,这种老人在百无聊赖的晚年常玩的游戏。“好吧。”我尽量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整个游戏过程中,他似乎很愉快。结束后,我准备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间。“你能亲吻我一下吗?”弗瑞德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一个离经叛道的要求。“好吧。”我送上了自己的嘴唇。弗瑞德失望地退了一步,“不,不是这样的,要像真的一样才行。”看得出来,弗瑞德似乎在那会儿伤心透顶。

莉莉娅嬷嬷曾经这样教育使女们:“对你们来说,男人就是性激,你们不应该有别的念头,这是神的安排,是天理,是天经地义,你们要记住。”这套理论也能用在弗瑞德的身上吗?她在渴望什么?她渴望有人陪她玩拼字游戏,有人给她一个真实的吻。不管是什么,我都应该认真对待她的渴望,有渴望就有交易,有交易就有希望。

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琼。弗瑞德时不时叫我去他的书房玩拼字游戏,当然结束的时候还要一个吻。作为交换,弗瑞德偶尔会给我一些礼物,一些早就被禁的东西,比如过去年代的时尚杂志、医用的润唇膏或者阅读小说的忌讳。事情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我觉得自己似乎成为了弗瑞德的情妇,我不再仅仅是一个有用的子宫,我正在为弗瑞德提供Selina无法给予的消遣。但这种变化让我对受精一事愈发难以忍受。

这一天,Selina叫住了我,“还没有动静吗?”瑟琳娜问。我知道Selina在问怀孕的事情,低声说“没有”。瑟琳娜说:“真是糟糕。”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瑟琳娜继续说:“你的时间不多了,不过也许不是你的问题,说不准是他不行。”我顺着回答:“是的,也许是她不行。”“也许你该换一个方法,换一个对象,这样我们都解脱了。Ofwarren就是这么做的,夫人们都知道,沃伦大主教是不行的。”瑟琳娜轻蔑地说。我问:“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可怎么样?”我犹豫了,这太冒险了。Selina笑了,“你还是答应我比较好,至少我可以给你点东西,你会感兴趣的,比如你女儿的照片。”这么说她还活着,我的喉咙被什么哽住了。

Selina没有食言,拿了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里的女儿长大了,穿着白色的裙子,嘴角有淡淡的微笑。她还活着,在没有母亲,甚至已经遗忘母亲的世界里活着。在赛琳娜的默许下,我走进了妮可的房间。黑暗中,这是不是另一场例行公事一样的受精仪式?不,情况似乎变得不一样,解扣子、脱衣服、抚摸、亲吻,在黑暗中做爱的男女之间,似乎多了一些苦中作乐却又多愁善感的意味。我和妮可都知道这是一场冒险,一旦事情败露,两个人都将万劫不复。正是在这样的恐惧和痛苦中,性爱的仪式似乎被赋予了浪漫主义的色彩。我知道安排这一切的Selina就在门外,她一定在心里恶狠狠地想:“下贱的狗男女。”但是又怎么样,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酣畅淋漓的愉悦感,尽管恐惧依旧如影随形。我突然附在尼克的耳边轻声地说:“我没有告诉过别人,我只告诉你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琼。”

这是爱情吗?谁知道,或许这只是特殊年代里接近爱情的一种感官仪式。这是背叛吗?背叛谁?卢克、弗瑞德,谁又在乎。

相比其它选择,她们更愿意待在这里。这一晚的弗瑞德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他像哄小孩似的,带着神秘的微笑,“她今天要给我的是一件不一样的礼物。”那是一件女装,比基尼的上衣,装饰着粉红色和淡紫色的羽毛,还有闪闪发亮的装饰片,艳俗至极。但是不可否认,正是这件艳俗至极的衣服让我心痒难耐,她是多么的放荡招摇、随心所欲,她简直就是过去自由生活的象征。尽管不太合身,肩有些宽,腰有些紧,但是没关系,我还是穿上了这件衣服。弗瑞德说要带我出去,这又是禁忌。经过层层关卡,最终她把我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庭院。环顾四周,除了一些西装革履的男人,到处都是浓妆艳抹、衣衫不整的女人,连体式或者两段式的泳装、领口敞开的睡袍、曲线毕露的三角背心,甚至还有破烂的紧身体操服,总之怎么伤风败俗就怎么穿。

此刻的弗瑞德显得非常的兴奋,“真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你不觉得吗?”我有些麻木的脑子努力回想着以前的场景,“我想大概是吧。”“这种俱乐部,我以为现在是绝对禁止的。”弗瑞德不以为然地努嘴,“公开场合当然是这样,不过我们毕竟是男人,我们不能背叛男人的天性,他解决了不少问题。”我说:“那么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弗瑞德说:“各行各业的官员,还有各种贸易团的成员,不得不说这才是谈生意的地方。”“我是说那些女人哦。”“一些是货真价实的妓女,一些是过去的职业女性,相比其他选择,她们更愿意待在这里。”说完,弗瑞德吻了吻我的手,独自一人往吧台走去。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莫伊拉穿着暴露而可笑的情趣内衣,正在和另一个妓女抽烟。几秒钟后,她也看到了我,她对我做了一个手势,5分钟后,我们一前一后走进了洗衣间。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忍不住哭起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自己选的吗?快告诉我一切,我们的时间不多。”“就你是知道的,那时候我从红色感化中心逃了出来,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我差点就逃出了国境,可惜在过边境线的时候我被抓了。他们给我看了隔离营的纪录片,隔离营的女人负责焚烧尸体,那些死在贫民窟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了,还有更糟糕的,在那里,女人得和辐射泄漏还有毒废弃物打交道,据说不出3年鼻子就会脱落,皮肤会像橡皮手套一样剥落。这里都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有辗转三家却没有生下孩子的使女,像我这样屡教不改、不可救药的女人,还有不孕没有任何价值的老女人,他们让我选去隔离营还是来荡妇俱乐部,我没得选。在这里,在你身体被搞然后被送到隔离营以前,至少还有34年的好时光,有烟有酒,连毒品都有,只需要像荡妇一样和男人做爱就好了。”

她的话把我吓坏了,在她的声音里,我听到的是麻木不仁、意识涣散,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莫伊拉了,那个威武不屈、具有英雄气概的莫伊拉了。可是这些品质是我缺乏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要求莫伊拉依旧坚强的抗争到底呢?这究竟是我生命的结束,还是生命新的开始?

我回到了妮可的身边,瞒着赛琳娜,一次又一次,不需要任何借口。说来讽刺,每一次的幽会都是非常危险的,但是和妮可在一起让我觉得安全,对于妮可的接纳,我满怀感激,因为妮可没必要跟着一起冒险。女儿的事情、母亲的事情、莫伊拉的事情,所有的所有,我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妮可,妮可没有含糊其辞,也没有调侃玩笑,她只是沉默地倾听,偶尔会有一些提问,然后她会深深地注视着我的脸。

不久,我感觉自己怀孕了,我只告诉了尼克,因为这个孩子是他的。这一天,我继续和往常一样出门采购,在门口等Ofgreen,发现走来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我脑子里翻江倒海,Ofgreen去哪里了?她被发现了吗?她曾经用“5月天”这个词儿试探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她们秘密反抗组织的成员,只可惜我并不是,但我答应她,我会反抗,我愿意为组织效力。这个新的Ofgreen会是自己人吗?这一路我走得战战兢兢,我傻里傻气地说着天气,假装无意说出“5月天”这个暗号,对方完全无动于衷,她不是自己人。分别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上一位调走了吗?”“上吊自杀了,在抓她的人来之前。”说完新的Ofgreen便离开,我沿街走远了。

我回到屋里,呆滞了很久,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很快我就听到了黑色篷车的声音,它在弗瑞德的家门口停了下来。透过狭窄的车窗,我看到两个黑色人影走进屋里,他们一定是来抓捕我的。我背朝窗户等待着,什么都晚了,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推门,竟然是妮可。那一瞬间,我以为她就是眼目,这个国家杀人如麻的秘密警察,卑鄙小人,我心想,我正要说出这个词,尼克走了过来,低声对我说:“别担心,酒是5月天,放心跟他们走,相信我。”她一说出这句话,我就接受了,我别无他法,只能相信她,毕竟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和他们下了楼,走在我前面的人告诉我:“我犯了侵犯国家机密罪,被捕了。”瑟琳娜的脸色瞬间发白,大主教立在书房门口,手放在头上,她不知道我到底和谁说了什么,但她明白,也许从此以后,他将成为一个危险分子,政治审查已经开始了,也许她会被清洗。那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车道上,门朝我敞开着,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我生命的结束,还是生命新的开始,我别无选择,于是我登上了门口的车子,踏进了黑暗,或许光明之中,“How I feel you drifting on byyou know how I feel。”

寻找女性淹历史中的真实声音,很多年以后,琼的年代早已成为历史,专家学者们召开了一次基列国专题研讨会,一位专家公布了他的研究成果。原来《使女的故事》之所以被后世的人们所知道,是因为有人发现了琼留下来的磁带,在磁带里就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这些磁带因此成为了基列国早期历史的珍贵史料,被整理成书面材料,也就是《使女的故事》。通过考证,专家证实了《使女的故事》里部分事件和人物的真实性,比如大主教弗瑞德、反抗组织5月天,也有一些不可考证的部分,比如Selina、莫伊拉、Ofgreen。另外,这些磁带是琼在出逃之后录下来的,她之后的命运到底怎样呢?谁都不知道。

在这里我们会注意到,当使女的故事成为研究者手中没有生命的史料时,曾经真实发生过的琼的故事就变成了模糊的历史回声。在史料里,所有的人物和事件都已经面目全非,我们看不到人物的命运和思想的独白,只能看到对过去历史的宏大叙事。而琼遗留下来的录音带还原了历史当中个体生命的境遇,而非时代的倾向。琼的声音就是从冰冷的历史叙事里逃逸出来的真实的回声。

这是一部女权主义的作品吗?沦为工具和符号的女性,试图突破重围,反抗总属于男性的命运,这当然非常女权主义。但《使女的故事》用意并不停留在女权主义,更是一种反思和超越。就像作者阿特伍德用史料的方式呈现故事结局那样,她试图寻找女性淹没在历史当中的真实的声音,让女性用身体去发出自己的声音。尽管这声音可能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回声,但根据这些幽暗的回声,我们依然可以反思女性的历史,超越自身的命运。



"感谢喜欢,赞赏支持是对我的鼓励。"

微信收款码   微信收款码

很赞哦! (0)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