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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之歌》:奴役侮辱之下,歌唱飞翔之梦

铛铛铃2025-09-23文学471人已围观

简介

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美国黑人作家

托尼·莫里森的小说《所罗门之歌》。

1993年,托尼·莫里森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而当年的诺奖颁奖词,对托尼·莫里森的获奖理由,只是这样轻描淡写:“其作品充满着实(此处应为“扎实”)的力量和诗意的表述,把美国现实的一个重要方面写活了。”

而说到美国现实,其实托尼·莫里森并不是社会现实的记录者,她更像是一个天马行空的非洲女巫。她的小说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魔幻色彩,甚至有人称她是一个喜欢闹鬼的作家,因为在她的作品里,会出现大量不可思议的故事情节。

不过对托尼·莫里森来说,荒诞诡异的故事情节并不是信手捏造的,很多内容都是来自于非洲黑人自身的传统文化和口头传说。而这些故事在美国现代社会的发展过程里,早已伴随着黑人文化的逐渐消亡而被人遗忘。她的写作就是重述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在其中寻找黑人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念,从而为生活在美国的现代黑人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故事情节到底有多么怪呢?

小说一开始,托尼·莫里森就给我们讲述了一个黑人飞翔的故事。

在北卡罗来纳州,沪惠(此处应为“互惠”)人寿保险公司的代理罗伯特·史密斯发布通告说,他将于1931218日,星期三下午三点,依靠自己的翅膀,从慈善医院出发,飞往苏必利尔湖对岸。

那一天如期而至,史密斯先生真的出现在了慈善医院的圆顶上,他的身上背着一双巨大的蓝色丝质翅膀。

下午三点,地面上围观者的篮子掉落在地,篮子里的红丝绒做成的玫瑰花瓣开始四处飞散,迎风乱舞。一个女人开始唱歌:

“哦,寿唐(此处应为“所罗门”)人飞走了,

寿唐人走了,

寿唐人掠过天空,

守唐(此处应为“所罗门”)人回家喽!”

在红丝绒玫瑰花瓣和女人的歌声中,史密斯先生张开翅膀从屋顶起飞。

就在黑人史密斯先生起飞的时刻,慈善医院传来一个婴儿的哭声,黑人麦肯戴德出生了。

很快,史密斯的飞翔带来了一次死亡的坠毁,而黑人麦肯戴德却是与死亡逆行,开始展开一段全新的人生。

在托尼·莫里森的小说里,黑人张开翅膀飞,有着深刻的象征意义,它暗示着美国黑人的现状和命运。

在接下来的故事中,托尼·莫里森将如何展示美国现实呢?那个从死亡中新生的婴儿麦肯戴德,将会经历怎样的成长和选择呢?

接下来,请大家跟随我的声音,走进《所罗门之歌》的世界——三代麦肯戴德的故事。

当罗伯特·史密斯从慈善医院屋顶起飞然后坠落的时候,麦肯戴德降生了,准确的说,是第三代麦肯戴德降生了。

在《所罗门之歌》这个故事里,托尼·莫里森给我们讲述了三代麦肯戴德的故事。

第一代麦肯戴,据说他曾经是个奴隶,也可能不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大家只知道,1969年废奴法案生效的时候,麦肯戴德去登记自己的身份。麦肯戴德不识字,偏巧那个白人登记员又喝醉了,把他的出生地麦肯记录在了名字的位置。问到他的父亲,麦肯戴德说已经死了,那个醉醺醺的登记员又把“dead”这个单词给填到了姓的地方。于是麦肯戴德的名字,就这样随随便便给定了下来。

拿着自由人身份证的第一代麦肯戴德,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经营了一座农庄。农庄并不大,只有一小片土地用来耕种,其余地方都种满橡树和松树,林子里常常有鹿和野火鸡出没。麦肯戴德非常擅长给他的孩子们做烤火鸡,他点燃大火,插着火鸡在火苗上快快地撩几下,把火鸡的外皮烤得焦黑,让油脂封存在肌肉里,然后改用小火,让火鸡慢慢烤上24个小时。吃的时候把烧焦的外皮一揭开,里面的火鸡肉还是那么鲜嫩,每次都让孩子们忍不住流口水。

然而,麦肯戴德死了,因为嫉妒和仇视,一个黑人竟然能拥有一座农庄,一个白人举枪射杀了他。

他的儿子——第二代麦肯戴德和女儿派拉特,亲眼目睹了整个枪杀过程。

第二代麦肯戴德吸取了父亲的教训,他认为父亲之所以会死,财富招致的仇恨固然是很重要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财富还不够多,只有越来越多的财富,多到别人无法觊觎,多到能够理直气壮地去压榨和剥削他人,他才能守护自己的财产。

于是第二代麦肯戴德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挣了产业,成了一个有名的地产商人。他的手里掌握着众多的房产,借此收租。

和自己的父亲不同,第二代麦肯戴德开始像一个体面的白人一样生活。他娶了当地一位有名望的黑人医生的女儿露斯·福斯特为妻,生下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那个最小的儿子就是第三代麦肯戴德。

和许多底层的黑人不同,富裕的第二代麦肯戴德一家住着宽敞的房子,穿着体面的衣服,出入都开着一辆名贵的汽车,俨然一副上流社会的做派,跟那些盛气凌人的白人一样。第二代麦肯戴德不是什么慈善家,他对那些生活悲惨的黑人毫无同情心,甚至在那些黑人无力交付房租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扫地出门。

至于第三代麦肯戴德,十岁了还在喝他母亲的乳汁,因此被人取了绰号叫做奶娃。

奶娃长得很英俊,眼神动人,牙齿洁白整齐,下巴轮廓坚定,很容易讨女人喜欢。在父亲的庇荫下,奶娃的成长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挫折。成人以后,他在父亲的办公室工作,帮助父亲打理事业。很显然,他的父亲并没有打算让他去读大学,毕竟做生意和赚钱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对于父亲的安排,奶娃既没有太大的欢喜,也没有过多的抵触,这样的生活对他而言不好不坏。如果没有任何改变发生,或许奶娃的一生就会这样平平无奇的度过,他将会在父亲的影响下,按照白人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庸庸碌碌地活下去。他不会明白黑人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也不会明白他的身上背负着戴德一家怎么样的命运。

直到有一天,她(此处应为“他”)发现了派拉特家里的一个口袋。

他们的歌声会让人想到田野、火鸡,还有长斑点的野兽。

派拉特是第二代麦肯戴德的妹妹,和他那过着优渥生活的哥哥不同,派拉特的人生令这个哥哥不齿,甚至蒙羞。

派拉特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也没有结婚嫁人,她在城市的底层贩卖私酒,经常跟一些醉汉和酒鬼厮混。她还有一个私生女力巴,力巴重复了派拉特的命运,也养育了一个私生女哈格尔。这样离经叛道的祖孙三人,就像是共生体一样生活在一起。

第二代麦肯戴德对派拉特祖孙三人的生活,始终怀着非常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鄙视和厌恶这三个女人,她们贫穷、放荡、堕落,不按照社会的规则生活,他甚至觉得和这样的人有丝毫的联系,都会让自己名声扫地。而另一方面,派拉特他们的生活,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诱惑。

为什么会充满诱惑呢?我们先来看看第二代麦肯戴德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第二代麦肯戴德的人生,背负着父亲被白人杀害的痛苦。在这痛苦中,第二代麦肯戴德变本加厉地发现了财富的重要性,他需要掌握更多的财产,并且让自己像白人资本家一样生活,至少看上去要是这个样子。

在这个过程里,他苛刻地对待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他厌倦自己那个看上去非常干扁,又絮絮叨叨的妻子,他把女儿视为待价而沽的商品,而完全罔顾他们的意愿和情感的需求。他命令自己的儿子做这做那,希望他成为帮助自己赚钱和看护财产的工具。

渐渐的,麦肯戴德的人生变得僵硬而冰冷,而麦肯戴德一家的生活,实际上也早已背离了黑人曾经的文化、传统和技艺,他们正在遗忘和忽视父亲的痛苦,以及黑人正在遭受的不公和不幸。

而派拉特一家的生活与之截然相反,他们生活在贫民窟,却自由自在,充满热情。他们的家庭里没有男人,却相亲相爱,互相支持,比戴德一家的死气沉沉要更富有情感和生命力。他们高兴的时候会大声的欢笑,他们气愤的时候会放肆的咒骂,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卖酒赚来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完全不用考虑攒下财产的事情。当他们一起唱歌的时候,他们的歌声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田野、火鸡,还有长斑点的野兽,白日里的烦恼逐渐消退,温暖的记忆开始浮现,从而久久的沉醉在这宁静的气氛里。

这种生活方式诱惑着第二代麦肯戴德,但是他的傲慢与固执不允许他在情感上示弱,所以他始终掩饰自己内心深处对派拉特一家的向往。

而奶娃对派拉特一家的好感就热烈很多,他喜欢派拉特一家,经常不顾父亲的反对,往派拉特家里跑。很快,他和派拉特的外孙女哈格尔坠入爱河。

哈格尔比奶娃大五岁,从奶娃12岁,哈格尔17岁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互相吸引,并在几年后开始维持着情人的关系。

然而奶娃和他的父亲还是非常相似,就算和哈格尔在一起,他也很少跟她一起出门,也不带她参加朋友之间的聚会,所以大家都知道,哈格尔只是奶娃的情人,而不是奶娃真正的女朋友。

十几年后,当哈格尔不再充满挑逗和激情,哈格尔对奶娃便彻底失去了吸引力,它就像是食之无味的第三杯啤酒。第一杯啤酒会让人产生忍不住想要落泪的感激之情,第二杯会加强和扩展第一杯的快乐,而到了第三杯啤酒,放在哪里喝或者不喝,又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当奶娃抛弃哈格尔的时候,派拉特家的一个口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据说那个口袋里装着满满的金子,口袋里的金子意味着他所能想象到的一切事物。

那个口袋的故事就是第二代麦肯戴德告诉奶娃的。当年在第一代麦肯戴德被杀以后,为了躲避白人后续的报复,第二代麦肯戴德和妹妹派拉特逃到了很远的山里。在一个山洞里,第二代麦肯戴德发现那里居然藏着一个白人,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惊慌失措之下就用石头砸死了他。当这个陌生的白人倒在血泊里后,第二代麦肯戴德惊讶地发现,这个人居然藏着许多金块。随着装金块的口袋被打开,美好的生活图景也在第二代麦肯戴德的面前随之展开,财富、安全、奢侈的生活正在对他招手。

可是派拉特制止了他,如果他们带走金子,那么这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如果第一代麦肯戴德在这里,也一定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做。

但是第二代麦肯戴德已经被金子冲昏了头脑,就在这个白人的尸首旁边,他和派拉特厮打起来,最终派拉特手持匕首威逼他离开了山洞。

随后派拉特也离开了山洞,经过这件事,兄妹二人彻底分道扬镳。第二代麦肯戴德开始另寻出路,发家致富,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黑人富商。而派拉特则背井离乡到处流浪,最后带着私生女利巴和力巴的私生女哈格尔再一次归来。

第二代麦肯戴德确信,派拉特比自己更晚从山洞里出来,是因为她在里面装金子,她一定带走了白人的金子,是的,她没有理由不带走那些金子。而奶娃在派拉特家里发现的那个口袋,里面装着硬邦邦的东西,那一定就是当年的金块。

第二代麦肯戴德之所以告诉奶娃这件事,是因为他想要通过儿子的手,拿到那些原本可以属于自己的财富。

此时,奶娃想要摆脱父亲的控制,因为父亲只是把她当成自己赚钱的助手;想要逃离母亲露丝,因为母亲把她视为挽回丈夫的工具,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直受到丈夫的嫌弃和厌恶,竟然以为丈夫会为了儿子对她回心转意;想要远离两个仇视他的姐姐,在姐姐眼里,奶娃就是另一个父亲,自私自利瞧不起家里的女人们,当然,奶娃也确实瞧不起他们。

在奶娃看来,不管是母亲还是姐姐,都不是独立的人,都是依附着家庭生存的附属品。奶娃想要离开,哪怕是暂时出去读大学也好,但是第二代麦肯戴德却不愿意给他这笔钱,而是跟他讲了那一口袋黄金的故事,并且怂恿他,如果他能够偷来派拉特家里的金子,到时候这笔金子他们两人一人一半。至于奶娃以后想做什么事,她再也不会干涉。

对于奶娃来说,口袋里的金子意味着他所能想象的一切事物,可慕财富的欲望,脱离父亲掌控以后的自由,独立的人生,决定自己人生方向的权利,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装在派拉特的这个口袋里。

然而结果却令奶娃大失所望,他和他的好朋友吉他大费周折潜入派拉特的家里,却发现那个口袋里没有什么金子,只有一具骸骨。

所罗门是一个会飞的黑人,他飞走了,那具骸骨正是当年在山洞里误杀的白人。

派拉特说:“你不能杀死一条命就一走了之,命就是命,宝贵着呢,你杀死的人是你的,不管怎么样也会跟你在一起,永远在你的脑子里。所以比较好的方法就是,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把她随身带着,这样你的头脑反而能获得解放。”

对派拉特来说,将多年之前的那个受害者的遗骸带在身边,是一种对于谋杀罪孽的忏悔和负责。她和哥哥害死了这个白人,就算她没有拿走这个人的金子,她的内心依然感到罪恶,只有将骸骨带在身边,不忘记这件事情和这个人,她才能赎罪。

但是对金子的狂热和对自由的渴慕,冲昏了奶娃的头脑。一个黑人女人,居然会把一个白人男人的骸骨装在口袋里,到处跑,最后还把这袋子骸骨像宝物一样挂在家里,简直就是疯了。

奶娃骨子里和父亲很相似的自私和猜疑发作起来,她很难理解派拉特的行为。在父亲的撺掇下,他甚至开始相信,既然派拉特没有拿走那个白人的金子,那么那一袋金子就一定还在原来的山洞里。

为了找到金子,奶娃走上了寻找宝藏的道路。然而,在这条寻宝之路的尽头,奶娃找到的并不是金子,而是关于祖先的回忆和历史。

奶娃最先回到了祖父,也就是第一代麦肯戴德生活过的地方。那里的人们还记得,第一代麦肯戴德的农庄里盛产桃子,在狩猎季节之后,农庄里会有庆祝丰收的盛宴,记得大家一起干农活、挖水井、设陷阱、伐树木。在他们的心目中,第一代麦肯戴德是最理想的农庄主人,他是聪明的饮水灌田专家、种桃树的能手、杀猪的高手、烤野火鸡的老师傅,还是个转瞬之间能把40英亩土地犁平、边干活、边像天使一样唱歌的英雄。

但是没有人知道第一代麦肯戴德从何处来,当他出现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一位黑头发的妻子,带着一本圣经以及一纸自由人的证明。

麦肯戴德的出现,给当时附近的所有黑人带来了希望,他和他的农庄让他们相信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哪怕刚被解放的黑人一无所有,但是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辛勤的劳动,大家就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在追寻金子的过程中,奶娃对自己亲人的兴趣与日俱增。作为第三代的麦肯戴德,他开始重新思考戴德一家的历史和命运。

在被冠上戴德这个标志着已死的姓氏之前,第一代麦肯戴德原来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呢?那个跟第一代麦肯戴德一起出现的黑发女人,据说看上去像是印第安人,她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长什么样子?为什么明知道戴德这个姓氏是错误的,并且带着不祥的意思,他们仍然要保留,是要抹杀过往的一切吗?他们的父亲和母亲又是谁?他们还有哪些亲戚?他们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

此时此刻,那个山洞里到底还有没有金子和宝藏,早已不再重要,奶娃一心追寻着第一代麦肯戴德的踪迹,寻访自己祖先的故事。

当奶娃的旅途接近尾声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曾祖父的美丽传说,这只是一个传说了,一切都已不可考证。

据说在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有一个叫所罗门的黑人,他跟很多黑人一样,是被英国人从非洲带到美洲的。但所罗门与众不同的一点是,他会飞。就在某一天,所罗门突然飞了起来,并且飞回了非洲。当时所罗门留下了21个孩子,所以现如今在他起飞的地点,有许许多多姓所罗门的人,他们都是那个会飞的所罗门的后裔。

第一代麦肯戴德,就是那21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原来的名字叫吉克·所罗门,是所罗门最珍爱的儿子,也是他飞走的时候唯一想抱走的孩子。然而不幸的是,在所罗门飞翔的过程中,吉克从天上掉了下来。

在这个传说中,所罗门和他的孩子们都不是奴隶,他们是自由的黑人,只是在废奴法案生效的时候,所有黑人都需要去登记身份,吉克才像一个刚被解放的黑奴一样,去登记了自己的名字,获得了一张自由人的证明。

随后,吉克·所罗门娶了一个印第安人,他的全名叫做新营·伯德,也就是“singing bird”,意思是正在歌唱的鸟儿。这就是麦肯戴德一家的来源。

从这个传说中,奶娃终于明白,他的曾祖父所罗门,是所有黑人的憧憬和梦想,他可以自由翱翔,可以彻底摆脱黑人的命运,以非常浪漫而传奇的方式回到故乡。而留在美洲的吉克·所罗门,之所以接受了那个由出生地和死亡构成的新名字——麦肯戴德,或许是在暗示着,吉克从正在飞翔的所罗门的手里坠落,调回到这片让黑人饱受摧残的苦难之地,不能飞行,不能逃离,所以他只能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在这片痛苦的土地上继续生存。

吉克·所罗门,也就是第一代麦肯戴德,他的妻子是个印第安人,和黑人非常相似。作为美国原住民的印第安人,遭受着被殖民者杀戮和驱逐的命运,黑人和印第安人,都是美国土地上身世凄惨的流浪儿。然而他妻子名字叫正在歌唱的鸟儿,这或许也在暗示着,就算在飞翔之后坠落,却依然像是充满生命力的鸟儿一样,在不幸的命运里放声歌唱。

这就是麦肯戴德一家的历史,他们的先人曾经如同神话一样飞翔,摆脱黑人命运的桎梏;他们的先人曾经也从天空坠落,掉回到这片充满磨难的土地上,继续黑人的不幸和悲剧;他们的先人曾经像是放声歌唱的鸟儿,即使坠落,即使痛苦,也要在艰辛的人生里焕发美好的生机。

“如果你把自己交给空气,你就能够驾驭它。”

故事的最后,奶娃并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金子,然而他的好朋友吉他却坚信,奶娃不是没找到金子,而是他像他的父亲一样贪得无厌,想独吞这笔财产,所以编造了没有金子的谎言。因此,吉他恨上了奶娃,他一路追杀奶娃,直到把奶娃逼上悬崖,再没有任何退路。

但是,此时的奶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祖先和历史,他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黑人富家少爷了。他开始明白,生活在美洲大陆的黑人,经历过如何惨痛的过去,而他的家族又经历过怎样的波折和磨难。黑人并不是生来就要受苦,也不是注定就要在贫困和贪婪的蒙蔽下丧失自己的人性和理智,黑人是可以追求自由和自己人生的价值的。

面对吉他的追击,奶娃轻身一跃,没有任何征兆的飞了起来,就像他的曾祖父所罗门一样。

在《所罗门之歌》里,黑人飞翔的异象出现了很多次。故事的一开始,北卡罗来纳州互惠人寿保险公司的代理人罗伯特·史密斯从慈善医院屋顶起飞;麦肯戴德一家的祖先所罗门是个会飞的黑人,他有一天飞回了非洲;故事的最后,奶娃也飞了起来。

然而每一次的飞翔都伴随着可能坠落的危险,所罗门抱着他最钟爱的小儿子吉克飞翔的时候,吉克掉回了大地。

那么,奶娃起飞之后,他究竟会像他的曾祖父所罗门一样轻快地飞上天空,获得新生呢,还是在起飞的幻梦之后坠落回大地,然后像他的祖父一样被枪给打死呢?

故事没有告诉我们,结局最后只有一句话:奶娃悟出了他的曾祖父所罗门所懂得的道理:“如果你把自己交给空气,你就能够驾驭它。”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事实上,飞翔是一个关于自由的隐喻,每一个人都想获得自由。表面上看起来只有罗伯特·史密斯、所罗门,还有奶娃真的在飞翔,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寻找自由和解脱,有的人靠勤劳,有的人靠财富,有的人靠复仇,有的人靠天性,而奶娃则选择回归祖辈的历史和记忆,继承那些悲伤而沉重的过去,不再迷茫,找回真实的自己。

而飞翔的秘诀,也正是找回真实的自己。

黑人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不幸,而祖先的历史也正在逐渐被遗忘,痛苦、仇恨、贪婪、偏见、狭隘,还有无知,渐渐蒙蔽了这些可怜人的眼睛。带着这些沉重的东西,他们如何能在精神上获得解脱?只有像奶娃这样,在迷惘的人生重新寻找祖先的记忆,在曾经的历史中寻找自己的身份和文化的认同,才能明白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又肩负着怎样的使命。

此前的人生,他过得浑浑噩噩,底层的黑人厌恶他,因为他是个富家少爷,活得就像个白人的纨绔子弟,但白人的生活跟他格格不入,哪怕家境再富裕,也洗刷不掉他黑人的身份。他只是茫然的活着,他不能理解周围人的烦恼和痛苦,也不能设身处地的考虑别人的处境,就像她根本不能明白他的姐姐们没有爱情,失去婚姻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聊和寂寞,而饱受白人压迫的吉他,又为什么会成为一个以谋杀白人为乐的刺客。

当她开始认识到自己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原来所有人的不幸的根源就在于,他们是黑人,他们是生活在美洲大陆的黑人,这就是他们的原罪。无论你是男是女,是贫穷,是富裕,是善良,是邪恶,是勇敢,是懦弱,种族压迫带来的悲剧命运都不可能会停。控制在白人手里的社会,留给黑人生存的空间永远少得可怜。而黑人能够做的,就是始终保持心中的信念,哪怕被奴役、被侮辱、被杀害,他们也不可以忘记像鸟儿一样歌唱和飞翔的自由,这是陷入悲剧命运里的黑人不可以遗忘的事情。

当奶娃终于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他就可以像他的先祖所罗门一样起飞了,不管是身体的起飞,还是心灵的解脱,这或许就是飞翔真正的意义。它不只是一个飞行的动作,更是一种生活的方向和勇气。

就像托尼·莫里森所说的:“我知道这个世界伤痕累累,流血不止,尽管不要忽视了他的痛苦很重要,但拒绝屈服于他的恶意更是至关重要。”这或许就是《所罗门之歌》的意义,为了自由放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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