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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之死》:美少年诱惑,爱欲美德之战
铛铛铃2025-09-23【文学】666人已围观
简介
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由德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马斯·曼所创作的小说《威尼斯之死》。
20世纪某年的一个春日午后,古斯塔夫·阿申巴赫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如今才是5月上旬,慕尼黑却已经如仲夏般闷热。这个时间,阿申巴赫原本应该在家里午睡,可是在他的脑海中,创作的灵感却源源不断而来,使得他根本无法入睡。于是他打算出门转转,以此平复自己的心情。
阿申巴赫,确切地说,冯·阿申巴赫,早已是功成名就的作家。“冯”这个贵族头衔是他50岁寿辰那天,由德意志君王授予的,以表彰他的卓越贡献。这一荣誉实属来之不易,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凭借着顽强的意志、超乎寻常的克制和自律,才得以创作出令人满意的作品。
在阿申巴赫看来,几乎所有伟大的事物都要历经这一番考验,也只有经受住了这些考验,一个人方能成为英雄,成为人们口中的时代的英杰。他将这种成就称为弱者的英雄主义,因为它是由天生弱小的人,通过自己艰苦卓绝的努力所达到的。而他自己,正是这种弱者英雄主义的最佳代言人。
阿申巴赫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回忆着、思考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电车站,他准备搭电车回到城里。街上不见来来往往的车辆,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倒是车站对面的建筑物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座拜占庭式的殡仪馆,在夕阳下默默地闪着微弱的光。建筑物的正面刻着几行金色的字,全是和死亡、来世有关。阿申巴赫沉浸在这些字符的神秘气息之中,突然眼前的一幕让他清醒过来。在阶梯口、两只神兽上面的门廊里出现了一个人,此人中等身材,红头发,塌鼻子,有几分异国情调,却又背着本地的帆布包。这个陌生人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逍遥姿态,一下子激发了阿申巴赫的想象力。不知为什么,他的内心一下豁然开朗,滋生出一种年轻人特有的对远方的向往。这种意念与阿申巴赫如今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名流生活格格不入,却深深根植于他的内心。这种渴望曾经长久地被他自己压抑、遗忘,如今却一股脑地喷涌出来。
是的,他必须去远方走走了。尽管如今的他功成名就,但他心里清楚,自由和热情也离他越来越远。近来他的文章已经不见昔日的犀利和灵动,渐渐变得循规蹈矩、死气沉沉。是的,他必须去远方了。
于是,用两周时间处理完慕尼黑的俗物之后,他出发去了自己的乡间别墅。可惜这里阴雨绵绵,闷热难耐,还远离阿申巴赫最爱的大海。他迫切需要寻找一个新的目的地。终于,在十几天的逗留之后,他决定向威尼斯进发。
威尼斯的一瞥,宛如希腊雕像的少年
阿申巴赫终于登上了前往威尼斯的船。他所在的头等舱里,活跃着一群青年,他们在船舱里嬉笑着、打闹着。有一个人看起来颇为不同寻常,她穿着过时的淡黄色下衣,系着一条红领带,戴着一顶引人注目的巴拿马草帽,扯着嗓子大声嚷嚷着,声音比任何人都响。阿申巴赫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原来她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假发假牙,脸上满是皱纹,这让阿申巴赫不由得心生一股反感。哎,这老家伙竟有脸混迹在年轻人中。
漫长的等待之后,梦寐以求的威尼斯就在眼前。他为来到了威尼斯而由衷高兴。在海滨散了一会步,他便准备去餐厅吃饭。他不知道,此时一个改变他命运的奇迹,正在餐厅里等待着他。
此时的餐厅尚未准备就绪,众人都在休息室里等候。这些人看上去很得体,和他在旅途中见到的人截然不同,干巴巴的美国人、前拥后簇的俄国人、英国的太太们、法国保姆陪伴着的德国孩子,不过最多的还是斯拉夫人。阿申巴赫的旁边就坐着一群波兰人,他们说着波兰语,像是由一个家庭教师照管的一家人。其中三位少女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像老修女一样死气沉沉,但是他们之中那个唯一的少年,却让阿申巴赫大为震动。
少年有着一头密色的棕发,鼻梁秀挺,面庞清俊,悠闲自若的神态,和她的姐妹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阿申巴赫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眼前的少年,像极了希腊艺术极盛时代的雕像,无论是在自然还是在艺术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少年完美无瑕,头发在额角弯曲着,一直垂到了耳际和脖子旁。她面色苍白,娇小柔弱,一件英国的海员上衣,袖子正好遮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阿申巴赫内心一阵狂喜,身为艺术家,他有着一种任性而邪恶的倾向,那就是承认美的非正义性,偏爱这种贵族式的病态。
他坐在休息室里,沉默而贪婪地望着眼前的少年。这时,一位侍者进来跑了一圈,用英语通报,晚餐已准备就绪。少年起身,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之际,却回头望了一眼。她那双独特的灰色眸子,正好与阿申巴赫的视线相遇。阿申巴赫端坐着,目送着这一家人离去,随后在漫长而沉闷的就餐时间里,他激动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他尝试用抽象的思考来排遣自己,思考着形式和艺术方面的普遍性问题,最后却发现,这些思考如同清梦般寡淡无味。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来到海滩散步。海滩上风光旖旎,形形色色的游客正在嬉笑玩闹。忽然,一个醒目的人影掠过,正是那位少年。他正沿着沙滩向阿申巴赫的方向走来。一种近乎敬畏和羞愧的不安,促使阿申巴赫转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他低头继续处理手中的信件,却不忍错过眼前的美景,最终还是放下了执笔,在海滩上寻找少年的身影。他一眼就认出了少年,那胸口的红丝带结是那么与众不同。少年和同伴们嬉戏着,阿申巴赫却试图在同伴们的呼喊声中,辨认出少年的名字。凭着对波兰文的某些记忆,他终于确定少年叫塔奇奥。他的家人呼喊着塔齐奥的名字,这名字带着柔软的和音在沙滩上回绕,阿申巴赫的心里激起了慈父般的深情,仿佛是在保护着眼前的少年。而只有像他那样,把整个心灵都奉献给美的创造事业的人,才会对美艳的人流露出这种感人的真情。
不得已的暂别,失而复得的喜悦
闷热的天气让阿申巴赫越来越烦躁不安,他清楚地知道,继续待在这座城,将对他的健康十分不利。他决定离开威尼斯,去另一个海滨度假。
第二天,阿申巴赫依旧在餐厅里吃着早饭,等待着少年塔奇奥的到来。正在他即将离开之际,少年跨过玻璃门走了进来。他走过阿申巴赫身边,谦逊地垂下了双眼,然后以惯有的优雅风度抬起头来,温柔地凝视着阿申巴赫的脸。阿申巴赫在心中和少年道别后,只身赶到了火车站。理智告诉他,他需要尽快离开这座城市,以此保全自己的健康。然而,悔恨的心情却也愈发强烈地折磨着他,离别的泪水一遍又一遍湿润了他的眼眶。
不曾想,阿申巴赫此刻却得到了一个消息,她的行李被送错了地方,如今她只能回到旅馆里,耐心等待行李送回。这个突然而至的消息,令他欣喜若狂,几乎感到胸口一阵痉挛。这是多么奇异的经历啊,他是多么富于戏剧性,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阿申巴赫回到旅馆,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却像一个逃学的孩子,窃喜不已。她原本决定抛开的一切,却在短短的20分钟里失而复得。
正午的沙滩上,阿申巴赫再次看到了少年塔奇奥,和他胸口的红色丝带,不禁热血沸腾。虽然丢失的行李很快就被找回,但她却再也不想离开。他决定赖在这里。他清楚地知道,等待行李领回,绝不是自己逗留在此的原因。他回想起自己的乡间别墅,回想起在那里笔耕不辍的时光,相比之下,这里宛如一片人间的乐土,一个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国度。在这里,她每天都自由自在、痛痛快快,挣扎和操心不复存在,有的只有阳光、大海和塔奇奥。
甜美的白日梦,无法触碰的爱
阿申巴赫沉浸在甜美的冥想之中,日复一日,他都能见到塔奇奥这个俊美的少年。海滩上,塔齐奥和同伴们玩耍嬉戏,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无尽的光辉,在无边大海的衬托之下,少年显得愈发神采奕奕。阿申巴赫总是一个人呆呆地看得出神。
在阿申巴赫看来,塔齐奥是真正的精神,美的化身,让他得以瞥见美的本质。他想起了帕拉图的《斐德若篇》,想起了年迈的苏格拉底对年轻人菲德若的谆谆教诲。他说,人类唯有通过美的途径才能感知神性,在人性和神性之间架起桥梁,这便是美的意义所在。数学家借助图形让孩子们感知纯粹的形式,艺术家借用各种形象,让人们感知爱与美的存在。他们怀抱坚强的意志和一颗纯洁的心,日以继夜,千方百计地把他们见到的精微形象刻画出来,并把这种形象当做美的化身献给人类。这是有一点痴狂妄的,甚至是贪婪的,正如此时的阿申巴赫。
少年的出现,唤醒了他沉睡良久的原始想法。多年来,他的思想闪烁火花,但情感却冷静极致,如今,她臣服于美,欣喜若狂。他笔下的语句从未如此温柔细腻,闪耀着爱神的光辉。
这天,阿申巴赫照常看见塔齐奥向海滩走去,他萌生了一个念头,想要走上前去,和这位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年打个招呼。他悄悄的跟在少年身后,却又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他向前冲了一下,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悻悻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她觉得自己狼狈得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他想,这一定是神的意志,使我们一看到美色就心神涣散,把我们的傲气压下去,头也抬不起来。
就这样,两人之间依旧默默无语,不过他们之间已然形成了某种默契,因为他感觉到少年对他的注目,并非无动于衷。去往海滩时,他总是绕远路,经过阿申巴赫的帐篷,有时两人还会目光相接。有一天晚饭时,塔齐奥甚至对阿申巴赫微微一笑,这笑容是那么亲切、那么甜美、那么坦率,以至于阿申巴赫浑身打颤。“你真不该这样笑给我看,听着,对任何人都不该这么笑。”阿申巴赫躲在后花园阴暗的角落里,偷偷指责怪着塔齐奥,却又无奈地道了声:“我爱你。”
奇怪的药水味,瘟疫开始蔓延
这些天来,阿申巴赫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虽然正值旺季,威尼斯的游客却越来越少,酷爱来南方度假的德国人,更是已经销声匿迹。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一股香喷喷的药水味儿。阿申巴赫向路边的店家打听着这股药水味的由来,想弄弄清楚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店家们却总是含糊其辞,只是告诉他,这不过是当局对抗热风的预防性措施罢了。
阿申巴赫又去查看了各国的报纸,发现德国报纸上刊登着一些有关疾病的消息,难怪德国游客已经纷纷离开此地了。不过,意大利官方依然否定有关瘟疫传播的消息,其他国家的游客对此依然一无所知。面对这些无知的游客,阿申巴赫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在他看来,激情就像罪恶一样,对抗着千篇一律、安定而有秩序的生活。这个被意大利当局隐藏的秘密,和阿申巴赫内心正在经历的那个秘密,交织在一起,并像瘟疫一般开始蔓延。
阿申巴赫一边探寻着这个城市的秘密,一边追寻着他的少年的行踪。此时的她已经不再通过偶然相遇,来接近这位少年,而是开始尾随他的踪迹,时时刻刻的跟在他左右。他追随的塔齐奥进入教堂做礼拜,追随着她走过市场,有一次他甚至呆呆的立在少年的门口,丝毫不怕被人抓住。每当阿申巴赫看到少年,他都会激动的无以复加,而一旦跟丢了,他便会气急败坏,想尽各种办法再与他们相遇。他的心情和脚步仿佛听从着魔鬼的摆布,而魔鬼的嗜好就是践踏人类的抵制和尊严。
这种激情和她曾有序的生活格格不入,但又是作为艺术家的必经之路。艺术家必须承受激情的痛苦,接受爱神的指引,忍辱负重,就像求爱的人那样,卑躬屈膝的苦苦追寻。这些委屈非但不会使求爱者蒙羞,反而会成为她的荣光。
就这样,外界的冒险活动,和阿申巴赫内心的奇异经历,汇合成一股暗流,使他的激情滋长着一种飘忽不定的狂妄希望。
丑角的告别曲,真相终于大白
这天晚上,饭店里来了一群江湖艺人,他们吟唱着缠绵动人的情歌,乐队里的吉他手引起了阿申巴赫的注意。这是一个男中音丑角,她的声音不大,却极富模仿才能,常常逗得人忍俊不禁。她也常常离开其他成员,一个人奏着吉他来到观众面前。理智清醒时,阿申巴赫绝不会为这样的乐器所吸引,可如今沉浸在爱欲中的她,却以轻松的心态,注视着眼前这个东蹦西跳的小丑。
此时,塔齐奥也和阿申巴赫一起,欣赏着小丑的表演,只是脸上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眼前的这个丑角,真正吸引着阿申巴赫,并非是他的表演,而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药水味儿。观众中时不时爆发出的笑声,散发的药水味,和近在咫尺的美少年交织在一起,使阿申巴赫陷入了沉沉的梦境之中。在这片如梦似幻的氛围里,乐队结束了表演。此时的阿申巴赫并不知道,这是威尼斯城为他奏响的离歌。
第二天,阿申巴赫在一个英国旅行社那里,打听到了事实的真相。原来,印度霍乱已经向四面八方蔓延,并经由海,由叙利亚的商船传到了地中海。5月中旬,威尼斯城在同一天发现了两具因霍乱而死的尸体,但是当局出于利益考虑,对此秘而不宣。旅行社的工作人员劝阿申巴赫快快离开,他当然可以一走了之,甚至劝说塔齐奥一家也尽快离开,不过那样的话,她就会走回头路,变回遇到塔齐奥之前的自己。于是她决定保持缄默,并继续留在这里。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传来一阵凄婉而缠绵的笛声,仿佛塔奇奥的名字回响着,袅袅余音。狂欢的人群手舞足蹈,他的心也跟着鼓声而颤动,恨不得立刻加入他们的队伍,参加他们祭神的还武。她感到自己沉浸在恐惧和欲望之中,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堕落。当他醒来时,他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魔鬼的掌握之中,再也无力挣脱。
像所有求爱的人一样,他使尽浑身解数,只为求得美人的芳心。她来到理发师那里,希望让自己重新焕发青春的光彩,理发师为她理了发、化了妆,最后还系上了一个红领结。现在,阿申巴赫终于能够理直气壮地继续追求他的所爱了。她的脑袋里热烘烘的,身上流着黏糊糊的汗,他不知道,死亡正在向他慢慢逼近。
死亡的气息蔓延,曲终人散
之后几天,阿申巴赫来到浴场,饭店的时间比之前都要晚一些,因为他近来总是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她越来越惶恐不安,时常怀抱一种走投无路、灰心绝望的心情,尽管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天,他在休息室里看到一大堆整装待发的行李,他向门房打听,才知道离开的人正是塔吉奥一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走向海边。海边冷冷清清,已经没有什么游客。塔齐奥和他的小伙伴们依旧在嬉戏玩耍,阿申巴赫放下躺椅,再一次坐下,看着他的少年。她骄傲和一名同伴打闹着,却很快被放倒在地。她站起身后,并没有理睬前来求和的同伴,只是一个人走到了水边。塔齐奥赤脚走在沙滩上,独自徘徊在海边,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游魂。他摆出一个优美的姿势,转身凝视大海,阿申巴赫的目光追随着少年,似乎回答着塔齐奥的凝视。
对阿申巴赫而言,少年塔奇奥仿佛天使一般,他即将插上翅膀,飞走飞远,而阿申巴赫却依然像往常那样,跟着他呆呆的神游远方。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阿申巴赫突然仰起了头,之后,却又深深地垂了下去,脸上显出一种软弱无力的沉思神态。直到几分钟后,人们才救下了这个一动不动,斜躺在椅子上的人。
当天夜里,上流社会传来了阿申巴赫去世的消息。
对文学与人性本体的探索,如何抵达真善美
故事到此就结束了,然而,这个讲述因崇拜美少年而死的作家的故事,究竟想要向读者传达什么呢?
《威尼斯之死》根据作家本人的经历改编,因此人们常常给《威尼斯之死》打上同性恋的标签,这并非不对,但又远远低估了这部小说的真正价值。《威尼斯之死》并非只是耽美小说,而是在讨论文学和人性的根本问题。
整部小说有大段阿申巴赫的独白,他一直思考着诗的价值与如何作诗的问题。实际上他所说的诗,也就是今天广义上所说的文学。同时诗在古希腊语中还有制作的含义,所以《威尼斯之死》讨论在很大程度上,正是诗人如何制作文学,也就是文学创作的问题。
《威尼斯之死》中,托马斯·曼对柏拉图《斐德若篇》的引用贯穿始终。小说中所描写的理智和激情,可以大致对应《费德若篇》中所说的清醒和迷狂。迷狂是指诗人受到神灵感召,从而写出美好作品的状态。在柏拉图看来,清醒状态下所作的诗只是人的作品,迷狂状态下所作的,才是神的作品。所谓神灵,就是美、善、治以及一切类似品质的集合,这就要求诗人追求真知,表现事物的本性。
小说中,阿申巴赫通过暗喻的引导,逐渐进入到这种迷狂的状态,挖掘出了自身未曾被发掘的潜能。另外,主人公阿申巴赫的恋情,和威尼斯城的瘟疫交织并行,一内一外,正好代表了诗人作诗的两个方面。对内而言,诗人必须做到希腊神域所要求的那样,认识你自己。阿申巴赫对塔奇奥的迷恋,与其说是对少年美貌的爱慕,不如说是对他自身的认知和探索。长期以来,阿申巴赫过着理性自制的生活,压抑着自己感性的一面。少年塔奇奥的出现,唤醒了阿申巴赫内心的冲动。因此,当阿申巴赫突破所有障碍,决心到理发师那里好好的打扮自己时,理发师说要为阿申巴赫变回本来面目。
对外而言,阿申巴赫像侦探一般,在城中到处打听流窜全城的流言蜚语,探寻着隐藏在威尼斯城中的那个秘密,最后拨开迷雾,获知瘟疫蔓延的真相。这似乎可以看作诗人对于外部世界的真的探索。然而,《威尼斯之死》中所谈到的真不仅仅是指威尼斯城爆发瘟疫的秘密,更是指主人公对美本身的追寻。美本身是神性的,因此也是真的,而塔齐奥正是这种美的化身。少年的美,让阿申巴赫仿佛瞥见了真理之光,重新激发了他的生命力。
但是生命的激情可以逼使他抵达真善美,使作品熠熠生辉,也能让她堕入情欲的深渊,不可自拔。托马斯·曼自己将《威尼斯之死》成为一部堕落的悲剧,主人公最终的死亡,正好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柏拉图在《斐德若篇》中有一个精妙的比喻,他把人的灵魂分成了三部分,分别是两匹马和一个御马的车夫。这两匹马一匹驯良,一匹乖戾,前者代表着美德、谦逊和节制,后者则代表着人顽劣的情欲,两者都会为爱欲所驱使,但爱的方式却一高一下,前者肃穆而节制,后者则轻佻而放纵。这两匹马必须通过御马的车夫,也就是理性的制约和引导,才能够和谐的前进。
小说中,阿申巴赫通过对塔奇奥的爱欲,摆脱了克制和自律的束缚,释放了前所未有的能量。然而这种原始的激情,正如柏拉图笔下那匹顽劣的马,在之后慢慢的失去了控制,直至脱缰,致使阿申巴赫做出了留在威尼斯城的决定,而这也直接导致了阿申巴赫的死亡。
其实,除了对文学本体的讨论之外,小说还有许许多多的角度值得挖掘,比如对爱与价值的探讨,比如对西方自古以来的日神与酒神之争等等。与此同时,《威尼斯之死》还向我们展示20世纪初欧洲各国的社会风貌。在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度假圣地威尼斯城当时的风光习俗,也可以通过主人公阿申巴赫下榻的旅馆,了解当时欧洲各国游客的特征和状态。感兴趣的听众们可以翻翻小说,一起走进这部丰富的作品中。
好了,关于《威尼斯之死》,我们就分享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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