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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诺贝尔文学奖之美,史上最动人的篇章
铛铛铃2025-09-23【文学】435人已围观
简介
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的代表作《雪国》。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一位姑娘从对面的座位上站起身,把我座位前的玻璃窗打开,并且将身子探出窗外,向远处呼喊:“站长先生,站长先生!”一个男子手拎提灯,踏着雪缓步走过来。我听到了姑娘和站长的对话,得知她的名字叫叶子,她的弟弟在这个铁路信号所工作。叶子说:“站长先生,请您多多照顾我的弟弟,拜托了。”她的声音优美而近乎悲戚,久久地回荡在雪夜里。
这不禁让我想起三个小时前,我第一次注意到叶子的情形。当时我正百无聊赖地望着左手的食指,想着自己将要在北国见到的那个女人。哎,奇怪的是,越是急于想把她清楚地回忆起来,印象就越模糊。当我无意识地用这根手指在窗玻璃上滑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上面竟然清晰地映出了一双少女的眼眸。我大吃一惊,几乎喊出声来。定神一看,才察觉映在玻璃窗上的是对坐那个少女,窗外流逝的原野交叠在她的面容上,美得无法形容。尽管火车继续往前奔驰,但是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的景物,已经黯然失色了。我装出一副带着旅愁欣赏木景的模样,看入了神,渐渐地忘了窗玻璃的存在,只觉得姑娘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
大约半小时后,火车靠站,叶子搀扶着一个男病人下了车,消失在寒冷的冬夜里。我也在这一站下车,这种巧合,不由得让人觉得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回忆当初,她是一个洁净的、出奇的姑娘。在雪天夜色的笼罩下,我来到了熟悉的温泉旅馆,这是我第二次来了。与掌柜闲谈了几句,得知车上叶子照顾的那个病人,正是我要来见的那个女子的师父的儿子。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并没有觉得惊奇。
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我泡完温泉,正穿过破旧的走廊走回房间,在拐角,看见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个女子。啊,那正是我远赴北国想要再次见到的人。我看到她的衣服下摆铺展在乌亮的地板上,那是艺妓的装束啊。我不由得一惊,她到底还是当艺妓了吗?
199天前,我们第一次相遇时,这里到处一片嫩绿。我呆了七天,最后一天晚上让人去叫艺妓,结果来的不是艺妓,而是村里三弦琴师傅家里的姑娘。女佣把女子领来,我不禁一愣,她洁净得出奇,甚至令人觉得她的脚趾弯里大概也是干净的。姑娘坦率地谈起自己的孤苦身世,又兴致勃勃地听我弹日本舞蹈。她是那么天真烂漫,我决心把她当做良家闺秀看待,不再向她求欢,只想同她清清白白地交个朋友。于是我只得托她另寻一个艺妓过来,她几番推脱,最终还是应承下来。然而,当另一位山村的艺妓到来时,我才明白,自己对那个女子的感情已经度过了友情的浅滩。
一天夜里十点左右,我听到有人在走廊上大声地呼喊我的名字,忽然有个人影一个趔趄栽进房内。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女子,她像是刚刚赴宴归来,被客人灌醉了。她尖声喊着我的名字,倒进我的怀里,外面的雨声骤然大起来。我搂着她的脖子,顺势将手探入她的怀里,可她却两臂交叉,梦呓一般地倾诉,她说:“不行不行啊,你不是说只交个朋友吗?”她的声音如此真挚,我只得哭丧着脸,强压住自己强烈的冲动。在迷蒙的雨中,对面的山峦和山路的屋顶浮现了出来,她仍然依依难舍不忍离去,但她还是赶在客栈的人起床之前,梳好头发,慌慌张张地独自溜走了。而我,也在当天回到了东京。
一切都是徒劳。一走进村里的街道,就听到水滴从屋檐滴落下来的滴答声。我一路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在不远处的一个屋檐遇到了几个艺妓,那个女子也站在那。直到今天早晨,我才得知她的艺名叫居子。我正要疾步走过去,居子却从后面追了上来,邀请我去她家里坐坐。她的房间位于一栋破败的房子二楼,本来是一间残房。她告诉我师父中风后便搬到这里疗养,而师父的儿子去了东京,26岁便积劳成疾,患了肺结核,这次是回家乡等死的。但是那位叶子姑娘是什么人,她自己又为什么住在师父家里呢,她只字未提。
我离开居子的房间时,正遇到叶子端着病人的夜壶走出来,她尖利地看了我一眼,就一声不吭地走过去了。我走到外面,叶子的眼神依然在我的脑海中闪耀,宛如远处的灯光,冷凄凄的。我想起昨天晚上望着叶子映在窗玻璃上的脸,山野的灯火在她的脸上闪过,灯火同她的眼睛重叠,微微闪亮,美得无法形容。想起这些,我不禁又想起居子的脸,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也是美得无法形容。我加快了脚步,揣着茫然的思绪去登山。
爬到山坡上时,遇到一位按摩盲女。从盲女的口中,我得知居子跟三弦琴师傅的儿子已经订婚,为了赚钱给他治病才出来当艺妓的。我不免感到惊奇,问盲女:“你说是订了婚当真吗?”盲女淡淡地说:“我是不太清楚,不过人家都这么说。”我本来想进一步深入探听这件事,可按摩女却不说话了。
居子身为一个山村艺妓,却酷爱读书,一直保持着记日记的习惯,还把读过的小说一一作了笔记。然而她也只会记录一些人物关系,写不出更深的感想,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徒劳。居子是师父儿子的未婚妻,叶子是那个男人的新情人,那又能怎样呢,那个男人很快就要病故了。居子恪守婚约也罢,甚至卖身让他疗养也罢,这一切不是徒劳,又是什么呢?甚至我和居子之间的感情,也是这般的虚无缥缈,因为我终究是要回东京的,只不过是自己对山峦的一种感伤。
从那以后,居子经常出入我的房间,时不时在赴宴表演的途中跑来,最深深地说一会儿话。一天早晨,我们两人正在屋里吃早餐,居子突发奇想,说要练琴。我提议她在这儿练,她立即往家里挂电话,叫家里人把长歌的本子连同替换的衣裳一起拿来。我突然想,叶子应该在家吧,脑海里又浮现出她的眼睛来,便问:“叶子会给你送来吧?”居子默然地说:“也许会吧。”我顺势继续探听:“听说你同那家少爷订了婚,有人说你是为未婚夫赚疗养费才去当艺妓的。”驹子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什么,我们订了婚,那是瞎说。我不是为谁才去当艺妓的,可是该帮忙的还是要帮忙嘛。我明说吧,师父也许想过要让少爷同我成婚,但这也只是心里想而已,嘴里从来没提过。师父的这种心思,少爷和我也都意识到了,然而我们两个人并没有别的什么,就是这个样子。”居子一句都没有提叶子。
叶子把琴送来,也什么话都没说。居子告诉我师父中风后,她一直都是独自练习三弦琴。她用手指拨断了第三根弦,换上新弦,把音适调好,然后轻轻地咬着下嘴唇,把三弦琴放在膝上,一本正经地打开练习谱。啊,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突然间,我的脸颊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冷意直透肺腑。琴声透过冬日澄澈的晨空,畅通无阻地响彻远方积雪的群山。一个20来岁的乡村艺妓,理应弹不出一首好琴,然而她弹的简直跟在东京舞台上的一样。我心中暗想,这大概只不过是自己对山峦的一种感伤罢了。她总是以峡谷作为自己的听众,孤独地练习弹奏,久而久之,她的弹拨自然就有力量。但是弹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别固执了,干脆让一切都付诸东流吧。
回东京的前一晚,明月皎洁,天气冷飕飕的。村子在寒冷的天空底下静静地沉睡着。我居子无精打采,把两只胳膊深深地伸进被炉里,把脸敷在被炉上,哀伤地说:“你还是回东京去吧,我心里真难过。”所谓难过,是担心跟旅客的关系陷得更深,还是为了极力控制自己郁郁不乐的心情而说的呢?她对我的感情竟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我沉思了好一阵子,我说:“我本来准备明天就回去。”居子若有所思似的仰起脸说:“哟,为什么要回去呢?”我说:“唉,就是呆下去,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啊。”她羞答答地看着我,又突然带着激昂的语调说:“你就是这点不好,你就是这点不好。”
我决定第二天下午三点动身,车子一直把我送到了车站。天气太冷了,我们在候车室烤火。这时候,穿着雪裤的叶子急匆匆地跑来,她一把抓住驹子的双肩,喘着粗气说:“鞠姐,行男他快不行了,情况不好了。”居子闭上眼睛,脸色刷地变白了,但是想不到她断然摇头说:“我在送客人,我不能回去啊。”我大吃一惊,连忙劝她快走。叶子焦急地拉住驹子说:“行男在找你呢。”居子一动不动地忍耐着,忽然把她甩开,夜色不知如何是好,冷不防地抓住我的手,向我求助。我对居子有点生气,劝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三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少爷眼下不是快死了吗,他想见见你才让人叫你的嘛,乖乖回去吧,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说不定在我们说话之间,他就断气了,那怎么办呢?别固执了,干脆让一切都付诸东流吧。”我努力地劝居子,但是居子却打定主意要先送我,于是我也只好不再勉强她。
火车开始检票了,行男正好在这个时候断气了吧,居子为什么坚持不回去呢,会不会因此未能给行男送终?我带着满腹疑问上了火车。居子站在候车室的窗边,玻璃窗紧闭着,从火车上望去,她好像一个水果店里的奇怪水果,独自被遗弃在煤烟熏黑了的玻璃箱里。我恍然意识到,居子已经21岁了。
当我再次回到温泉乡的时候,这里已经吹起了秋风。居子稍后来了,她站在走廊上直勾勾地望着我说:“你来干什么,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我说:“看你来了。”居子并不领情:“这不是真心话吧,东京人爱撒谎,讨厌。”说完,她一边坐下来,一边又放柔了声音说:“我不再给你送行了,真不是滋味。上次离开前,我本来许诺在2月14号赶鸟节的时候来看她,后来食言了。我走以后,行男死了,居子的师父也死了,她便搬出了那间蚕房,回到了老家港市,但是因为惦记着赶鸟节之约,她又在2月回到这儿来等我。她说她不愿意写信给我,怕被我的妻子看到。”我无言以对,只得低下头来。如今她寄住在一家杂货铺,替人做工,那家人似乎对她很好。我恍然意识到,居子已经21岁了。
在不到3年里来了三次,每次居子的境况都有变化。我们一同去室内浴池洗了澡,上来后,居子完全放下心来,平静地说起自己的身世。她头一回告诉我,原来她有一个与她年龄相差很大的男人,从17岁开始跟了她5年,但她说她讨厌那个人,同她总是有隔阂,也从来未曾想过嫁给他。我听了,心里一阵难过。后来我问起叶子的情况,居子却只说她常去给行男上坟。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居子已经端坐在桌前读书,铁壶冒出水蒸气,活像一副沉井。房间的窗户打开着,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对岸陡峭的半山腰上,开满了八毛的花穗,摇曳起来,泛起耀眼的银白色。我想起行男的坟墓,说:“到那边去看看吧,可以看到你未婚夫的坟墓呢。”居子直勾勾地盯着我,冷不防地将一把栗子朝我扔过来,她怪我又说错了话,居子从来不承认行男是她的未婚夫。但是我始终记得那个男人,他病重的时候,居子却跑到我这来过夜,还仿佛要委身于我似的,说他爱怎样就怎样。一个快死的人怎能禁得住。她送我去车站的那天,叶子跑来报信,病人快不行了,居子也执意不肯回去。居子说自己一次都没去上过坟,连师父葬到这里后也没去过,总觉得上坟这事令人扫兴。
“对不起,请你把我带去吧。”红叶季节尽了,秋色更加深重了。最近几日,居子每天都抽空来看我两次。一天,伙计们正在客栈门口忙活,我无意间在账房瞥见了叶子的身影,原来叶子也来客栈帮忙了,但她总在厨房,从没赴宴陪过客。一想起叶子在这里,不知为什么,我竟感到有点拘束。
那晚居子去参加宴席了,席间打发叶子来替她送纸条,字条上面写道:“山峰厅作罢了,现在却梅花听,回家时顺便来看你,晚安。”我有点不好意思,苦笑着说:“谢谢啊,你来帮忙了。”叶子点点头,嗯了一声。在这一瞬间,她用那双尖利而美丽的眼睛看了我一眼,这让我倍感狼狈。我和她闲谈了一会儿,叶子突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曲姐是个好人,可是挺可怜的,请你好好待她。”我无奈地笑着说:“可是我并不能为她做什么事,唉,也许我还是早点回东京去好。”叶子冷不防地接了一句:“我也要去东京呢。”我半开玩笑地回她:“那么我回去时带你一起走好吗?”叶子看着我说:“好啊,就请你带我去吧。”她的语气是认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然而这仿佛一个火苗,燃起了我对居子炽热的爱。我不由得想,同一个不明身世的姑娘近似私奔地回到东京,也许是对居子的一种深深的歉意,也是对我自己的一种惩罚。我又想起叶子在火车上护理行男时的情景,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那么这次你是想去学护士了?”叶子干脆地说:“我再也不愿干了。”我问:“是吗,听说你每天都去上坟。”叶子只是嗯了一声。我又问她:“你以为你一辈子再不会看护别的病人,给别的人上坟了吗?”叶子干脆地说:“不会了。”我说:“可是你舍得离开那座坟到东京去?”叶子的声音颤抖起来:“对不起,请你把我带去吧。”说完,泪水便从她的眼角簌簌地涌出来。她抓起一只落在铺席上的小飞蛾,一边抽泣着一边说:“菊姐说,我快要发疯了。”说罢,她忽然走出了房间。我感到一股寒意袭上心头,总觉得她将来可能成为我的沉重包袱。
冬天越来越近,秋虫禁不住寒冷,纷纷死去了。夜阑人静时分,居子喝得酩酊大醉地归来。居子质问我为什么把叶子弄哭了,我只好把叶子托我好好待她的事情告诉她。居子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她,总觉得她将来可能成为我的沉重包袱。就说你吧,如果你喜欢她,好好观察观察她,你也会这样想的。”不对,要是碰上像你这样的人,也许她还不至于发疯呢,你替我背这个包袱吧。我心里感到吃惊,居子是这样想叶子的吗?
不一会儿,居子斟了满满的两杯冷酒,端到我的房间。可能着了凉,我只喝了一杯酒,劲儿就冲上来了。我闭上眼睛躺了下来,居子连忙过来照顾。过了好一会儿,我对居子热乎乎的身体也完全没有了顾忌。居子羞答答的,她的动作就像一个没有生育过的姑娘抱着别人的孩子。我说:“你是个好女人。”居子问:“怎么个好法?”我继续眯缝着眼睛说:“是个好女人吗?”居子难为情地把脸藏了起来,说:“你这个人真怪。”又好像想起什么,涨红了脸,瞪眼盯住我,责问:“那是什么意思,你就是为了这个常来的吗,你是在笑我,你是在笑我吗?”她气得双肩直打颤,脸色倏地变成了铁青,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居子准是误会我了,不由得大吃一惊。我闭上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居子哭了许久,突然跑出了房间。有许多事情我感到问心有愧,所以无法追赶上去。但是不一会儿,她又默默地回来了。
第二天早晨,灰色的天空便飘落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星光璀璨的雪夜,残房失火了。我这次逗留的时间很长,几乎快忘了回家,但是我不能永远这样放荡不羁下去,是时候离开了。我漫无目的地去温泉乡周边游览了一番,在天色将暗时,又回到了温泉浴场。刚见到驹子正聊着天,忽然听到火警的钟声响了起来。火势从下面村子的正中央蹿上来,火焰冲过屋,向周围蔓延开去。客栈的伙计告诉我们,今晚蚕房放电影胶片着火了,现在正在一个一个地往外救人。人们向村里跑去,居子不由自主地跟着跑了起来。天一下子就入夜了,星光璀璨,茫茫的银河悬在眼前。居子在银河之下跑着,红色的裙聚忽隐忽现。我快步追上去,大街上,消防队正拖着老式的水泵往前走,人们前呼后拥地在马路上奔跑,我也跟着急匆匆地走到马路上。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居子,大半个残房的房顶和墙壁都烧瘫了,屋顶被喷了大量的水,看样子再也烧不起来了。但这时人群啊的一声倒抽了一口气,有个女人从上面掉落下来。女人的身体在空中挺成水平的姿势,我心头猛然一震,但并不感到恐惧,只觉得那是非现实世界里的一幕幻影。女人僵直的身体在半空中落下,而后又变得柔软,好像失去生命后显得更加自由。在这一瞬间,生与死仿佛都已经停歇。居子几乎跟人群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用手掩住双眼。我没有眨眼,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景象。掉落下来的女人正是叶子。居子的惊叫仿佛一阵闪电传遍了我的全身,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和悲哀朝我袭来。我忽然想起几年前到这个温泉浴场同居子相会,想到那次火车上山野的灯火与叶子的面容重叠,想到这一切,心便剧烈地跳动起来。
居子从我身旁飞奔而出,踉踉跄跄地踏过瓦砾堆,把叶子抱到怀中,仿佛抱着自己的罪孽一样。叶子露出拼命挣扎的神情,耷拉着她那临终时呆滞的脸。人群蜂拥上来,包围住居子。他们两人,我听见了居子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想靠近她,却被人连推带搡地撞到一边去。等我站稳脚跟,抬头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我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
雪国的故事到这就结束了。在白雪皑皑的国度,东京人岛村认为生命本是徒劳,正如这温泉乡的一切,终将被簌簌落下的白雪所掩盖。但是居子对待生活却是完全不同的姿态,她有着一种明知徒劳偏偏为之的倔强,浑身迸发出旺盛的生命力。她写日记,对着山谷练琴,为了筹措师父、儿子、行男的医疗而甘愿当起了艺妓。她甚至不管不顾地爱上了旅客岛村,但是这份炙热的爱情,哪里是岛村能够承受的呢,她总是找准时机离开雪国。
至于少女叶子,美丽而严肃,敢说敢做。她恳请岛村好好对待居子,请求岛村带她去东京。她不怕直面死亡,为行男送终,日复一日地为他上坟扫墓。但是这又能怎样呢,叶子最终葬身火海,生命如同烟火一般绚烂而短暂。居子和叶子,都不过是倒映在玻璃车窗上的暮景流云,她们虚幻地存在过,最终和这世界上的种种生灵一样,转瞬逝去。无尽的爱与徒劳,也都笼罩在簌簌落下的白雪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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