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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课》国家沦陷前的教育绝响与传承

铛铛铃2025-09-25文学904人已围观

简介

现在播送外国文学节目。

请听法国现实主义作家

阿尔封斯·都德的短篇小说

《最后一课》

——亚尔萨斯省的一个小孩的自述

这篇作品写于1871年,普法战争结束后的两三年。当时,法国被割让给普鲁士的亚尔萨斯和洛林两省的人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法兰西第三帝国的执政者,忙于巩固取得的权势,置两省人民的死活于不顾。作者以深沉的爱国情感,借助于一个淘气的小学生之口,写出了法国人民同仇敌忾的爱国热情。

《最后一课》

——亚尔萨斯省的一个小孩的自述

由徐文燕朗诵

这天早晨,我上学太晚了,心里很怕阿迈尔先生骂我,因为他说过要问我们分词,可是我连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我想就别上学了,到野外去玩玩吧。天气那么暖和,那么晴朗,画眉在树林边婉转地唱歌,牧场后边草地上,普鲁士兵正在操练。所有这一切比分词用法有趣多了。可是我还能管住自己,急忙向学校跑去。

我走过镇公所的时候,看见许多人站在布告牌前面。近两年来,一切坏消息都是从那传出来的:想吃败仗了,征壮丁了,司令部的各种命令了。我并没有停下来,可心里在想:又出什么事了?

铁匠华希特带着他的徒弟,也挤在那看布告。他看见我在广场上跑,就向我喊:“唉,孩子,用不着那么快呀,反正你到学校总是挺早的。”我想他在开我的玩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阿迈尔先生的小院子里。

平常日子,学校开始上课的时候,总有一阵喧闹,就是在街上也能听到:开课桌了,关课桌了,大家怕吵,捂着耳朵背书了,还有老师那块大铁戒尺在桌子上紧敲:“静点,静点!”我本来打算趁那一阵喧闹,偷偷地溜到我的座位上,可是这一天,一切偏安安静静的,跟星期日的早晨一样。

我从开着的窗子望进去,看见同学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了。阿迈尔先生呢,走来走去,胳膊底下夹着那块怕人的铁戒尺。我只好推开门,当着大家的面走进静悄悄的教室。你们可以想象我那时脸多么红,心多么慌啊。可是一点也没有什么。阿迈尔先生见了我,很温和地说:“快坐好吧,萧弗朗茨,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了,不等你了。”

我一纵身跨过板凳就坐下。这时候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我才注意到,我的老师今天穿上了她那件漂亮的绿色礼服,打着皱边的领结,戴着那顶绣边的小黑丝帽。那是只有上级来校视察或者发奖的日子,才穿戴的。而且整个教室有一种不平常的、严肃的气氛。

最使我吃惊的是,后面几排一向空着的板凳上,坐着好些镇上的人,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肃静。其中有火塞老头戴着他那顶三角帽,有从前的镇长、从前的邮差,还有不少别的人,看来个个都很忧愁。火塞还带了一本边破了的初级读本,他把书翻开,摊在膝盖上,书上横放着他那副大眼镜。

我看着这一切,正感到非常奇怪的时候,阿迈尔先生已经走上了讲台,像刚才对我说话那样,又柔和又严肃地对我们说:“我的孩子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柏林已经来了命令,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学校只准教德文了。新老师明天就到,今天,是你们最后一堂法文课。我希望你们多多用心学习。”

听了这几句话,我心里非常难过。啊,那些坏家伙,他们贴在镇公所布告上的,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我的最后一堂法文课,我几乎还不会作文呢,就再也不能学习法文了。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我从前没有好好学习,旷了课去找鸟窝,到萨尔河上去溜冰,想起这些,我多么懊悔。

这些课本,语法了,历史了,刚才我还觉得那么讨厌,带着他又那么重,可现在就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和他们分手了。还有阿迈尔先生也是一样,他就要离开了,我再也不能看见他了。想起这些,我忘了他给我的惩罚,忘了我挨的戒尺。可怜的人,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礼服,原来是为了纪念这最后一刻。现在我明白了,镇上那些老年人为什么来坐在教室后边,这好像告诉我,他们也懊悔当初没有到学校里来,他们像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老师40年来忠诚的服务,来表示他们对就要离开的祖国的深深敬意。

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见老师叫我的名字,轮到我背书了。天哪,如果我能把那条出名难学的分词用法从头到尾说出来,声音响亮,口齿清楚,没有一点错误,那么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拿出来的。可是开头几个字我就弄糊涂了,我只好站在那摇摇晃晃,心里真难受,头也不敢抬起来。

我听见阿迈尔先生对我说:“我也不责怪你,萧弗朗茨,你自己一定够难受的了。这就是了,大家天天这么想,算了吧,时间有的是,明天再学也不迟。现在看看我们的结果吧。唉,总要把学习拖到明天,这正是阿尔萨斯人最大的不幸。现在那些家伙就有理由对我们说了:怎么你们还说自己是法国人呢,你们连自己的语言都不会说,不会写。不过,可怜的萧弗朗茨,也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我们大家都有许多地方应该责备自己呢。你们的爸爸妈妈对你们的学习不够关心,他们为了多赚一点钱,宁可叫你们丢下书,到地里到沙场去干活。我呢,我难道没有应该责备自己的地方吗?我不是常常让你们丢下功课替我浇花吗?我去钓鱼的时候,不是干脆就放你们一天假吗?”

接着,阿迈尔先生从这件事谈到那件事,谈到法国语言上来了。他说:“法国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最明白、最精确。又说我们必须把他牢记在心里,永远别忘了他。亡了国、当了奴隶的人民,只要牢牢记住他们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说到这儿,他就翻开书讲语法。

真奇怪,今天听讲我全都懂,他讲的似乎挺容易,挺容易。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样细心听讲过,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讲解过。这可怜的老师,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在他离开之前全交给我们,一下子塞进我们的脑子里去。

语法课讲完了,我们又上习字课。阿迈尔先生发给我们新的字帖,字帖都是用美丽的圆体字写着:“法兰西、阿尔萨斯”,“法兰西·阿尔萨斯”。这些字帖挂在我们课桌的铁杆上,就好像许多面小国旗在教室里飘扬。个个都那么专心,教室里那么安静,只听见钢笔在纸上沙沙的响。有时候几个金甲虫飞进来,但是谁都不注意,连最小的孩子也不分心,他们正在专心的画道道,好像那也是法国字。

屋顶上鸽子咕咕地低声叫着,我心里想:他们该不会强迫这些鸽子也用德国话唱歌吧。我每次抬起头来,总看见阿迈尔先生坐在讲台,一动也不动,瞪着眼看四周的东西,好像要把这小教室里的东西都装在眼睛里带走似的。只要想想,40年来,他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窗外是他的小院子,面前是他的学生,用了多年的课桌和椅子,擦光了,磨损了,院子里的胡桃树长高,他亲手栽的紫藤,如今也绕着窗口一直爬到屋顶了。可怜的人呐,现在要跟这一切分手,叫他怎么不伤心呢?何况又听见他的妹妹在楼上走来走去,收拾行李,他们明天就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是,他有足够的勇气,把今天的功课坚持到底。习字课完了,他又教了一堂历史,接着又教初级班拼他们的吧:“波,哔,波,哔……”在教室后排座位上,火塞老头儿已经戴上了眼镜,两手捧着他那初级读本,跟他们一起拼这些字母。他感情激动,连声音都发抖了。听到他古怪的声音,我们又想笑又难过。啊,这最后一刻,我真永远忘不了。

忽然,教堂的钟敲了12下,祷告的钟声也响了,同时,窗外又传来普鲁士兵的号声,他们已经收操了。阿迈尔先生站起来,脸色苍白,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大。“我的朋友们呐,我……”但是,他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下去了。他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了几个大字:“法兰西万岁!”写完,他仍站在那里头,倚着墙,不说话,用手向我们表示:“课上完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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