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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姑娘》贫苦少女在逆境中的坚韧与希望

铛铛铃2025-09-25文学465人已围观

简介

美国20世纪最有成就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德莱塞,最早创作的长篇小说之一《珍妮姑娘》,是继《佳丽妹妹》之后,又一部描写工人女儿不幸生活和悲惨命运的优秀作品。请听众朋友分两次欣赏由黄忠所写的德莱塞小说《珍妮姑娘》。下面就请欣赏微缩小说《珍妮姑娘》的第一部分,朗诵:严敏求。

1880年秋天的一个早晨,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18岁的青年女子走进了俄亥俄州科伦坡市的大旅馆里,到账房的写字台前,问旅馆里有没有他们能做的活。那妇人生着一副比较胖的体格,一张坦诚的面孔,一双大大落落的眼睛里,却有着一种凄惶求助的神色。那女儿更是畏惧而又羞怯地缩在她的后面。这种穷困窘迫的情景,使账房先生深受感动。“你要做什么样的活呢?”他问。“啊,也许你们会有一些洗洗擦擦的活儿。”她羞怯地回答,“我能擦地板。”“请你等一会儿,让我去问问女管事长。”不一会儿,女管事长出来了,正巧这里长雇的扫地老太婆走了,正需要人。她一眼看见老婆子身后的女儿,就问道:“这是你的女儿吧,叫她也来帮忙好了。”“你要多少工钱?”想不到女管事长这么爽快,连女儿的事也解决了,还要她自己开工钱,她倒有些不知怎么回答。“好了,我想一块钱一天。”“哦,是不是太多了?”“不多。”女管事长说,“这儿每礼拜大概只有三天的活儿,你只要每天下午来一次就行了。”“好的。”她回答说,“那么今天就开始嘛。”“是的,现在你们就跟我来吧。”

上面这小小的一幕,可以说是珍妮一生悲剧的开头。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也真是蹊跷,一个偶然的遭遇,居然会影响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前面所说的那个中年妇女是她的母亲,是个没有职业的家庭主妇,她就是躲在母亲身后的大女儿珍妮。她的父亲是个玻璃工人,名叫威廉·哥哈德,眼下正失业病在床上。她的哥哥巴斯在本地一家货车制造铺子里做工,每周只有四块钱的收入。她本人从来没有工作过,下面还有14岁的大弟弟乔琪、12岁的大妹妹玛、十岁的小弟弟威廉和八岁的小妹妹维罗尼加,还都在上学。一家八口,只靠巴斯每周四块的收入来维持生活,其穷困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了。

如今母女俩突然得到了这样一份好的工作,其喜悦的心情也是可以想象的。这家旅馆是本市最豪华的五层楼建筑,常住着本州的富豪和名流,有些人干脆就把这里当作固定的住所,设备当然是很讲究的,接待室的地板和楼梯都是白大理石的,扶手是胡桃木的,钱条全是黄铜的。他们第一天的工作,就是把整个接待室和楼梯擦洗干净。他们怀着既惶恐又喜悦的心情,认认真真地干着,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裳。一直干到下午五点钟光景,整个的楼梯都快擦完了,已经到了楼梯角旁。这时候外面天黑了,整个的客厅灯火辉煌。突然,从旋转门里进来了一位魁梧的中年绅士,他那缎子的帽子和华丽的披风,还有他那种气度,使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他看见伏在楼梯脚下擦地板的哥哈德太太,特意绕了一个小弯。当他看见刚直起身子,眼睛里还出现了惶恐神色的珍妮的时候,他向她鞠了一个躬,微笑着说道:“哦,不必劳驾。”说着就上楼去了。到了楼上,他又回过头来,仔细地看了珍妮一眼,这就庄严地向他的房间走去。

珍妮这时候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向母亲说道:“妈妈,刚才上楼的那个人真漂亮。”“是的。”格哈特太太答道,“不过你别老盯着人家看呐,人家也许会不高兴的。”“没有,是他先向我鞠躬的呢。”正说着,女管事长来了,对他们说可以回家去了。他们连忙放好了工具,兴冲冲地回家去了。回到家后,格哈德太太把情况向大家一讲,全家人的高兴就不用提了。吃晚饭的时候,巴斯提了个建议,不妨再向旅馆里的客人要一些衣服回来洗洗,这样可以多些收入。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成。第二天,他们就把这事向账房先生提了出来,账房先生同情地说:“哦,让我想想看。唉,这样吧,你们去楼上22号找参议员乔奇·布兰德先生问问看,他是个很乐意帮助人的哦。不过但是你们得马上去,趁他现在还在的时候。”他们连连道谢,就匆匆的上楼。格哈德太太鼓起了勇气,敲了敲门,门开了,开门的白兰德就是昨天向珍妮鞠躬的那位绅士,他穿着一件华丽的吸烟服,比昨天显得更年轻。“你们好,找我有事?”他微笑地问道。格哈德太太怯懦地回答:“呃,我们来问问您有什么衣服,可以让我们来洗的。”“姜洗?”他有点觉得意外,但马上又恢复了自然,“哦,唉,请进来吧,让我来看看。”他很客气的把他们让进了屋里,又把门关上,然后打开了一口乌木衣橱的抽屉,可是只找出了很少的几件交给她。他有点抱歉地向格哈德太太说:“呃,坐吧,请随便坐吧。这是您的女儿啊?”“是的先生,她是我的大女儿名叫珍妮。”“哦,请问您丈夫的名字。”“他叫威廉哥哈德,是个玻璃工人,现在病在家里,我们一共有六个子女呢。”“哦,那可太糟了哦。我是说我这儿只有这么一点点可供江洗的衣服啊,可是我欢迎你们拿去洗。”说着,他情不自禁地向正在四面张望的珍妮看了一眼,又连忙接着说:“诶,下礼拜也许会多一些啊。”“那太好了。”格哈德太太一边把衣服装进了带来的蓝布口袋,一边站起身来说,“什么时候给您把衣服送来?”“随便什么时候都行。”他很有礼貌地开门说。

参议员乔·齐·布兰德出生在本州的南部,除去在哥伦比亚大学读过两年法律外,是在本州长大和受教育的,因此他熟悉本地的一切。虽然他也渴望爱情、家庭,但是更重视政治上的成功,为了这些,他虽然52岁了仍然独身。这个旅馆实际上就是他的寓所,自从那天见到珍妮以后,他就被她那种纯朴自然的气质吸引住了。当珍妮一个人送来了第一次洗好的衣服时,她又问了她许多她的家庭情况,最后给了她一张十块的钞票,这给她家带来了一阵欢欣。从此以后,珍妮就经常来取送衣服,他不止每次都给优厚的工钱,而且总要借故多留她一会儿。而珍妮也被他身边的舒适、奢华和她文雅的、体贴人的气质吸引住了。她发现她那温柔的女性深处,埋藏着一种厌恶贫穷的意识,于是一种想永远占有她的愿望在她心中升起。

12月初,白兰德因事去华盛顿待了三个星期,因为事情来得急促,事先没有告诉珍妮。当她和她的母亲得知以后,竟惊呆了。因为生活的现实毕竟是严酷的,格哈德勉强可以起床,但是工厂因为经济萧条不要人,他只能去找点锯木头的活儿干干,一个星期也只有两三块钱的收入。加上巴斯的收入和格哈德太太洗衣服的工钱,才能勉强糊口。如今白兰德一走,面包马上就成了问题了,何况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该怎么办呢?

圣诞节那天是星期二,格哈德太太身边所有的财产只有三块钱了,她本来打算拿这三块钱去买煤的,现在只有挪作购买圣诞节的食物了。至于煤,只好采取他们常用的办法,叫孩子们到车站煤场去拾。珍妮当天不去旅馆干活,她就带着弟妹们拿着容器一起向车站走去。他们来到了铁道交叉路口,那儿正停着好几辆刚到的煤车,孩子们一见就一拥而上。正巧这时候有华盛顿开来的特别快车进站了,孩子们本能地向后退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拾煤。不一会儿,所有的容器都装满了。回家的路上,他们遇见了一位戴着高帽子,穿着坎肩式大衣的绅士。珍妮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白兰德,她连忙丢下了抬着的篮子,叫他们径直回家,而她自己却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这时候白兰德也发现了珍妮,他连声的高喊着:“珍妮!珍妮!”珍妮却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他回头看看抬着篮子、拎着木桶的她的弟妹们,立刻就明白了。于是他跑到城里最大的杂货店里,拿了一张纸,写好了以后撕下来交给店主,说:“请按这个地址将一份儿一对儿夫妻、六个孩子的圣诞用品配齐了以后送去,东西要丰盛,钱记在我账上。”

第二天下午,他在旅馆里遇见了格哈德太太,伸出手来向她问道:“格哈德太太圣诞节过得快活吗?”格哈德太太颤抖抖地握着她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充满了感激的泪水。后来,他又把格哈德介绍给他朋友开的一家工厂做看门的,工资虽然不太高,但是至少不用再去为人家锯木头了。他看到格哈德太太衣衫褴褛,又送给她一套衣服、一条围巾。珍妮呢,他不仅为她买了时髦的衣着,还为她买了一只金表,这使她非常的高兴。还有一次,珍妮的哥哥巴斯因为在车站偷煤,被警察当场抓住了,关进了监狱。正在全家人惶惶无主的时候,又是他给警察局长写了个条子,第二天巴斯就被释放了。所有这些都使珍妮对他更加崇敬和感激,同时也产生了爱慕。尽管她清楚白兰德的年龄完全可以做她的父亲,但是当他拉着她的手的时候,她再也不羞怯地拒绝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之间的关系逐渐的深化,直到一次白兰德抱着她说一定要娶她的时候,她竟感动的倒在了他的怀中,完全由他摆布了。第二天,当白兰德再见到珍妮时,她拉着她的手说:“亲爱的,你放心好了,我要和你结婚。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将来我要带你走的啊。现在我有急事,马上要到华盛顿去,这里说着,他掏出钱包,把仅有的100块钱拿出来,这点钱你先拿去,明天我再派人送些给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记住你是属于我的了。”接着又热烈的吻她,拥抱她。她从他那儿出来,尽管四周漆黑,她却感到未来光明的生活在她面前闪耀着动人的光彩。

回到家里,母亲还在门口等着她,她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呀?”母亲不安地问道。“啊,达兰德,他有事要和我谈。”“怎么谈的这么久啊?”“你爸爸在外面听见了风言风语的议论你们回来大发脾气,说要把你锁起来呢。”珍妮沉思了一下,觉得是把一切告诉母亲的时候了,于是就把白兰德要和她结婚、送她100块钱,还有昨天在她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母亲。当格哈德太太听到最后的情景,不禁目瞪口呆,连连的说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啊。”“啊,反正我是他的人了,这事先不要告诉爸爸。”

幸好第二天一早,格哈德就去上工了,要过好几天换班的时候才能回来。白兰德倒挺守信用,上午就有人送来了400块钱,要她存在本地的银行里,珍妮照办了。自从白兰德走后,珍妮仿佛一下子摆脱了少女的稚气,变得成熟了。她现在所思考的是她的前途和未来,几乎被一种幸福的光辉笼罩着。尽管已经六个星期过去了,她并不觉得漫长。可是一天晚上,巴斯放工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激动的对她说:“白兰德死了。”“什么,你说什么?”她连忙接过报纸,只见第一栏用大字印着:“参议员白兰德客然长逝,柏兰德以心脏麻痹没于华盛顿至阿林顿医院。白兰德近患伤寒,医生方以为逐渐全覆,乃禁不起……”没等看完,她就感到一阵天翻地覆的眩晕。等她恢复过来时,她只感到仿佛孤身一人漂泊在茫茫大海中似的恐惧和茫然。这时候,格哈德太太和孩子们都围在了她的身边,只有老头子哥哈德没有过来,他还记着听来的那些闲言碎语。

此后的生活对于珍妮是艰难的,更糟糕的是她怀孕了。她的面色一天天变化,不断的呕吐,格哈德太太知道,这事再也不能瞒着格哈德了,于是吞吞吐吐地说道:“他爹,珍妮她……哎呀,真糟啊,她怀孕了。”“什么,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我早就说过,白恩德不是个好东西哈,他人已经死了,再说他也曾经帮助过我们。”“帮助帮助都是你把他惯坏了的,叫她给我滚出去。”由于格哈德的坚持,珍妮只好搬出家去了,住在巴斯为她找到的房子里,准备在那里悄悄的分娩。格哈德觉得即使这样,他在科伦坡也没有脸再待下去了,便独身一人去了杨氏镇,在那儿找到了一份工作。巴斯也感到在科伦坡没有什么前途,于是去了大城市克利夫兰,在一家卷烟厂谋到了一个位置。

不久,珍妮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小女孩,起名叫维斯塔。等到孩子六个月的时候,为了摆脱触景生情的苦恼,珍妮在巴斯的帮助下,告别了母亲和弟弟,也来到了克利夫兰,想在那儿开始新的生活。上帝总是慈悲的,珍妮到克利夫兰不久,就找到了一份女仆的工作。这家大公馆坐落在欧克利路上,女主人是连乔夫人,是个颇为精明能干的救世女子。不久,格哈德太太和孩子们也迁来了克利夫兰,靠着布莱恩德给珍妮的余款,他们租了一所简陋的房子,大弟弟乔琪找到了一份学徒工作,其他的孩子都进了公立学校,这样一家人又愉快地生活在一起了。

连乔夫人和她的丈夫在当地一向是以好客和知礼闻名的,珍妮在这里不仅增长了许多知识,还培养出了一种高雅的气质。一天,连乔夫人对珍妮说:“我的朋友雷斯特明天要从辛辛那提来,我们打算把楼上东边的大房间给他住,你好好收拾一下,要使他感到舒适。”“啊,是的,夫人。”珍妮回答。第二天中午,雷斯特·甘准时到达了,他是辛辛那提一个富有的车轮制造商的儿子,这位制造商在本城和国内颇有点名气。因为连乔夫人是在辛辛那提长大的,当时常到他家去玩,因此两人的友谊很好,他每次来到克里弗莱,总是住在连乔夫人的家里。他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生得秀目方毅,勇武矫健,声音低沉而洪亮。他在这里住了四天,珍妮和她几乎没有交谈过,但是他发现,他不止一次地用一种特殊的眼光看着她。

他离开三星期了,珍妮总以为他一去不复返了,有一种奇怪的、莫名的惆怅。谁知突然间他又回来了,连乔夫人也感到有点奇怪,他解释说是为了营业方面的事,却把眼睛盯着珍妮。这时珍妮猛然意识到,他的此番到来可能与自己有关。这一次他们交谈的次数多了,他发觉他好像借故找她谈话。有一天上午,她在二楼的过道里碰见了他,他用一种堂皇的语气对她说:“我要跟你谈谈,你住在哪儿啊?”“我,我……”她慌乱了,“我住在老李街上。”“几号门派?”“语气仿佛审问似的,一千一一千三百一十四。”他吓得心里打颤,“你是我的人。”他深褐色的眼睛直盯着她浅蓝色的眼睛,“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你?”“不,不。”她慌得把手指捂住了嘴唇说,“你千万不能去,我不能去。”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轻轻地拉近了身边,“你我不妨现在就说开,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充满恐惧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看着我。”她把她的嘴唇专横的放在了她的嘴唇上,随后又用一种短促的笑声把她放开,“哈,要记着你是我的人。”说完不动声色地走过穿堂,珍妮却像一只被猫抓过的小鸟一样,惊慌失措地站着。

雷斯特的父亲共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罗伯特沉静而善思,现在一家大公司做副经理,大女儿阿米、二女儿伊木真都已经嫁人了,小女儿路易斯因为热衷于门第财富,至今还没有嫁人。雷斯特是个自小充满了野性的人,17岁的时候,因为和教师打架被学校开除了,他发誓再也不进学校了,他要在生活中搏斗,成就一番事业,这倒颇受苦干出身的父亲的赞许,因此他18岁就在父亲的事务所里工作,由于他能干,已经成为父亲的私人代表。至于他的婚姻问题,出于对个人自由的重视,她一直没有认真的考虑过。可是自从见了珍妮以后,他像突然发现了她所梦寐以求的理想女人,他要把她弄到手当天票。因此当天下午他就按地址去了她家,当他看到那简陋的房屋以后,他决心要改变她的生活。于是他找了个机会对珍妮说,要她下班以后在回家路上的第一个拐弯处等他,珍妮怕她在这里纠缠,只好勉强答应了。

七点多一点,他在约定的地点的马车里等她,八点刚过,珍妮来了,他下车走过去就对她说:“车里谈话方便一些。”说着就把珍妮推上了车,对车夫说:“随便到哪儿溜一会儿。”“珍妮,我是真心爱你的。”刚在车里坐定,他就迫不及待的说。“不,不,今天早上的,我本是不该依从的,以后我也不再见你了。”“我并不要你立刻就怎么样,咱们做个朋友不行吗?”“唉,你有父母吗?”“有,父亲是玻璃工人,在杨市镇工作,母亲跟我住在一起。”“还有弟妹吗?”“有的,先生,我们兄妹有六个都住在一起。”她听见他叫她先生,不觉笑了,“哈哈,我的心肝儿,以后不许再叫我先生,你是我的人了。”说着又把嘴唇紧紧的压在了她的嘴唇上面。“不,请别这样。”别起先她还挣扎着,后来只有不动的呜咽了。他一直抱着她好久才说:“听着,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我绝不再让你过这种卑下的生活,我将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你。好了,你快到家了,我明天也要走了,但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他就下车去了。

一星期后,珍妮收到了他的来信,信中再次表示他对她热烈的爱,并说他18号将再来克利夫莱,第二天中午,约她在道恩登旅馆会客厅共进午餐,希望她给他回信。珍妮接到信后,思绪像海涛一样波动不止。看样子他是真心爱她的,但是她如果知道了她的过去,特别是还有个孩子,她能接受吗?如果拒绝了她,她怎么才能摆脱这贫困的生活呢?偏偏这时候,又收到了父亲从杨市镇来的来信,说他被倒翻的玻璃锅烫伤了,一时不能工作,只好到克利夫兰养伤。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只好回信,接受了他的约会。父亲第三天就回来了,人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因为久别和伤痛,再加上老年人的思清,他原谅了她的过去。

约定的星期五到了,她准时到达了道恩敦旅馆,雷斯特发现她脸色不好,忙问:“你好像有心事,家里出什么事了啊?”“是的,父亲在工厂把手烫坏了,现在已经回来休养。”“哦哦,那可真糟透了,你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弟妹们,你准备怎么办呢?”“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那这样吧,”雷斯特仿佛早把办法想好了似的,说,“你在连桥夫人这里太委屈了,我可以给你几十倍的钱,这是250块,你先拿去把家里安排一下,过几天你就跟我到纽约去,在那儿谁也不认识我们,我们痛痛快快的玩上几周,你说好吗?”她沉思了一下,回答说:“好是好,但是我……你还有什么难处?”“我……我……我不能生孩子。”她想起了维斯塔的悲剧,好容易鼓起了勇气说出来,但是她还不想现在就把威斯特的事告诉他。“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这你不用担心,除非你自己要孩子。”说着就把自己强壮的手盖在了她的手上,“就这么决定了,下星期四还是在这里见面,然后去纽约。”

珍妮回去以后,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母亲,格哈德太太起先还有些顾虑,但考虑到家境的困难,只好同意了。珍妮告诉父亲,说是要陪连桥太太去长途旅行,三四个星期。他们到了纽约,在偏僻的街区租了一所房子住下。不久他们自然就谈到了前途问题,就雷斯特来说,父亲一直希望他早点结婚,并且希望他能够和门当户对的罗迪·维斯结婚,现在提出和珍妮结婚,父亲绝不会允许的,只能和珍妮保持同居的关系,结婚的事留待以后见机行事。对珍妮来说,最终的目的当然也是和雷斯特结婚,但是她知道她的难处,同时她也有个维斯塔的问题,要过些时候才能和她提起。但旅行不能持久,因此他们商量以后,由珍妮先给他家里写封信,信中附个条子是专门给母亲一个人看的,要她先告诉父亲,她在旅行中遇到了一个爱她的人,要和她结婚,并且将在他旅行结束以,来他们家看看。

一切定当以后旅行假期也满了,他们又回到了克里夫来,珍妮把她介绍给父母,其目的只是为了以后可以对父亲宣布说,他们已经结婚,而实际上还是在外面长期同居。一个月后,莱斯特来电,要珍妮到芝加哥去住些时候,他在那儿已经租好了一套房子。珍妮对他父亲说是去结婚的,他相信不疑。三星期后,他们回到了克利夫兰,仿佛刚度完蜜月的样子。珍妮的家原来的房子太简陋了,雷斯特叫她另外找一所像样一点的,以便他来克利夫来的时候也好住住。经过一番努力,找到了一处清静优雅的所在,九间房子连带一个院子,还有浴室、煤气等许多时髦的设备。当一家人搬进了新居,好比进了天堂,连一向爱挑剔的哥哈德也感到满意了。

以后的日子是平静的、幸福的,珍妮住在家中,随着雷斯特商务活动的移动,经常和她一起去芝加哥或者是圣路伊、纽约等地住一个时期,有时候他也来克利夫兰小住几日。可是两年以后,情况起了变化,先是格哈德太太因慢性尿中毒去世了,接着巴斯找到了对象住出去了,乔七因为在一家职场工作干得不错,干脆住到了厂里,马大也到公立学校去当了教员,现在只有威廉、维罗尼加和父亲还住在家里。最麻烦的是维斯塔,她已经五岁了,以前每一次珍妮出去总是由外婆带领,如今没有人照顾她了。珍妮现在后悔没跟雷斯特一开始就讲明情况,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在现在的驻地芝加哥找一个可靠的人照顾她。幸好不久就在拉居拉瑞典人居住的地方,找到了一位清洁而又淳朴的老太太奥斯伦夫人,于是就把维斯塔交给了她,每天去看她一次,如果雷斯特不在芝加哥,就把她带到寓所来住。

有一天,雷斯托正在家里,门铃响了,刚好珍妮在厨房里,他就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位一口瑞典腔的老太太,说要找珍妮,他把她喊来了,原来是维斯塔病了。到了瑞典老太太那儿,医生说是感冒发烧,已经吃了她开的药,珍妮一直坐在维斯塔的身边,一直等到她稍有点退了才离开。回到寓所已经是晚上11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雷斯特神色严峻的问。“我的孩子病了。”她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你的孩子,你还有孩子?”“是的,事情是这样的……”当她听完她边哭边说的事情经过,就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怕,我怕,我怕你会嫌弃我,我更怕这孩子因为我而受罪。”经过一阵沉默,他才说:“天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我要出去一会儿。”说完就出去了。珍妮看看时钟,她正敲三点,她仿佛死囚听见丧钟一般的呆呆的坐着。

这件事对莱斯特的打击是可以想象的,他反复思考,感到彼此的信任已经不存在了,和她结婚的可能性也完了。但是珍妮的美貌却是她需要的,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把孩子带来住在一起,但是必须要让她明白,她现在和她的关系不同于以前了。于是在当天傍晚,他又回到了寓所,珍妮见他回来,心里怦怦直跳,他开门见山的说:“珍妮,我看必须把孩子领来,但是我想你也明白,在彼此都没有信任的基础上,我们只能是暂时的关系了。”“我明白。”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此后,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可是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在那次风波以后的一年左右,雷斯特忽然病了,他打了个电话给事务所,说一两天之内不能去上班。这时候恰巧他的妹妹路易斯到圣保罗去,途中经过芝加哥,想顺便看看哥哥,她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门口挂着干宅牌子的寓所,她按了门铃,珍妮出来开门,见到的是一位年轻时髦的女子,不觉吃了一惊。“这是甘先生的寓所吧,我是他的妹妹,听说她病了,我特地来看看她。”说完,不等珍妮从犹豫中作出回答,就径自走进去了。以后的情景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了,雷斯特的狼狈、珍妮的尴尬、路易斯的得意。

路易斯一回到辛辛那提,就把他的发现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家人,马上引起了全家人的强烈的不满。老头子马上叫大儿子罗伯特去做莱斯特的工作,要他赶快回,和那个贱女人一刀两断。罗伯特来到了雷斯特的寓所,雷斯特还在病中。“我的来意你总知道了吧?”沉默了一阵,雷斯特说:“当然。”“那为什么不分开呢?”“已经同居那么久了,怎么能够马上叫她离开呢?”“不能婉言把她送走吗?”“啊,这也得经过相当的协商才行啊。”“我好吧,不过我希望你能快些做出决定。”罗伯特说完了就起身告辞了。

罗伯特回去复命之后,老头子心情沉重了好久,他为雷斯特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惋惜,他不能把辛苦半生积累的财富留给这样一个浪子去挥霍,但是为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就亲自写信叫他前来。36小时以后,雷斯特已经坐在他的面前了。“我想找你谈谈,你明白我的用意吗?”“明白,爸爸。”“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一是顾全家庭的体面而离开她,她要多少钱都由我来支付,一是坚持己见,那我只能修改遗嘱,到时候你将一无所有。”“好吧,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得想一想。呃呃,我还要赶两点钟的一班火车,我告辞了。”

回到了芝加哥,他知道已经得罪了父亲,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候,芝加哥的一张专登社会新闻的小报《城南新闻》不知从哪儿来的消息,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把她和珍妮的事详详细细的披露了,还用了文绉绉的语言,加了个评论性的暗语,什么某某夫人之身世未详,旦夕曾在克利夫兰甘据邸为侍女,更前则在俄亥俄州之科伦坡为用工,等等等等。这条新闻简直像一枚炸弹,雷斯特看后极为心烦,但他克制着没有告诉珍妮。其实珍妮早已经知道了,那是邻居告诉她的,为了不给莱斯特增加烦恼,她装着不知此事似的,极力照料好他的生,态度显得分外的安详,但是她内心知道,他们分手的日子不远了。

就在这不愉快的新闻事件发生以后不久,雷斯特接到了哥哥的来信,说父亲病倒了,他本来想立刻赶去,但因为事情缠身未能如愿,不久就传来了父亲的死讯,于是他立刻赶到辛辛那提。到了家中,父亲的遗体正躺在大客厅的棺木中,他总算见到了仪容。葬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读遗嘱,这是一份颇为别致的遗嘱,顺序和常见的相反,先是说给故宫仆人和朋友的遗产,然后是捐赠团体机关的,再后是给女儿的,最后才是给儿子的。这一段是这样写的:“因为我儿子雷斯特尚有某种纠纷,其应得之遗产计余所有财产之1/4,暂时由其兄罗伯特代为保管,直至雷斯特能符合复列之条件为止。”所谓父列条件,遵照老头子的意愿,不当众宣读,事后雷斯特问了律师才知内容,如和珍妮分开,则应得之遗产由代管人归还,如果不和她分开,又不和她结婚,则他每年只能得到生活费1万元,以3年为期,如果和她结婚,这1万元生活费可领至终身,但是死后真已不得续领。这个意思很明白,逼他迅速改变现状。

雷斯特奔丧回来以,神情沮丧的样子,珍妮猜想肯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他不肯说,她只好由他去了。一年之后,为了业务,也为了散心,他带她去欧洲旅游,在伦敦那卡尔顿戏院,一件巧遇发生了,雷斯特遇见了他曾经爱慕过的女子罗蒂维斯,她如今已经是妇双基拉特夫人了,她不止仍然保留着当年的抚媚,还平添了贵妇的雍容气度,更难得的是,她对雷斯特有着比当年更加炽烈的热情。雷斯塔深深为自己过去的失误而悔恨,珍妮看在眼里,仿佛大彻大悟了,感到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她不该有的,只有那些黑面包、煤渣和茅对她才是亲切的、合适的。因此,每当他们会面的时候,她总是有意的回避,离开他的决心,她是下定了。

旅行结束,刚回到芝加哥不久,奥白莲律师来了,正巧雷斯特不在家,他看到了珍妮,就说:“我想您是甘夫人吧,我正想找您谈谈雷斯特的情况,我是甘老先生的律师傲白莲。”接着他就详细地向她介绍了甘老先生的遗嘱,临走的时候,并且告诉她,她的3年期限时间不多了,如果她再不认真考虑,她将失去价值150万元的财富。直到现在,珍妮才明白了遗嘱的内容,也更清楚了她现在该怎么做。当天晚饭以后,珍妮平静地对莱斯特说:“你还记得我们去过的市郊商乌德小镇吗?”“哦,记得,你不是还打算在那儿买一幢房子做别墅吗?”“哎,是的,现在是我去那里的时候了。”“为什么?”雷斯特觉得非常奇怪,“上午奥白莲律师来过了,他什么都告诉我了。”“珍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哦,莱斯特,我们别再互相欺骗了,我本来就不是属于你这个世界的,让我走吧,我会永远怀念你的。”

既然如此,剩下的就是些具体的事物了。不久,他就为她在尚无德买好了一幢带有家具的房子,里外修缮一新,并雇佣了一名园丁和一个仆人,还答应每年供给她优厚的生活费用,这一切她都接受了。最后的时刻来到了,他们谎说要到国外去做长期旅行,一一向邻居道别,她把他送到山乌德的新居,然后是真正分别的时刻。她领着维斯塔站在屋檐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她没有流泪,只感到过去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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